1897： 湖南“腹地自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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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97：湖南“腹地自立”計劃1897年度事件：湖南“腹地自立”計劃流產(chǎn)德國對膠州灣的強占是這一年中國士大夫內(nèi)心最大的痛，保種保教成了這一年知識圈最流行的詞匯。同年，以梁啟超為代表的大批“維新志士”云集湖南——傳統(tǒng)的說法是：這些“維新志士”創(chuàng)辦時務(wù)學(xué)堂、南學(xué)會、《湘學(xué)報》，在湖南掀起了一波維新變法的高潮，史稱“湖南新政”；但卻遭到以王先謙為首的湖南“守舊勢力”的頑固阻擾，“湖南新政”終告失敗——這種描述在史實層面已完全失真，這種失真擴大化后，亦導(dǎo)致整個有關(guān)“戊戌維新”的傳統(tǒng)敘述同樣完全失真，以致于連最基本的問題——“維新派”主張什么，“頑固派”反對什么——都沒有搞清楚?！臼裁词恰案沟刈?/p>

2、立”計劃】梁啟超1897年赴湘，是為了出任時務(wù)學(xué)堂的中文總教習(xí)一職。同年，譚嗣同在上海見到康有為，也奉康之命返回湖南。稍后，康門弟子韓文舉、葉覺邁等人陸續(xù)入湘，一時間，康黨群集湖南。●康有為對康黨集體入湘的解釋為何康門弟子會在1897年前后集體入湘？康有為在1901年給革命黨趙曰生的一封書信中有明確解釋，信中說：“戊戌年以前，我激憤于國勢陵夷；對朝廷高層徹底失望，揣度大勢，國土勢必被列強割盡而后止，所以當時個人意見專以救中國四萬萬人為主。……因湖南巡撫陳寶箴乃有志之人，故令卓如（梁啟超）入湘。當時復(fù)生（譚嗣同）來上海拜見我，一起商議大局，于是命復(fù)生棄官返湘。湘人材武尚氣，為中國第一；把

3、握住這個機會，若各國割地相迫，則湖南可求自立?！ó敃r此舉）實是顧慮中國被分割殆盡，希望保留住湖南一隅之地，以為黃種之苗。”信函內(nèi)容可以說明兩個問題：（1）梁啟超、譚嗣同等康黨門人云集湖南，不是個人的偶然行動，而是有目的、有組織、有計劃的；（2）這個計劃的直接目的是：在列強瓜分中國的大局背景下，試圖據(jù)湘省自立，保國保種。●梁啟超具體負責(zé)推動湖南“腹地自立”梁啟超是康黨湖南“腹地自立”“計劃的具體實踐者。入湘后僅1個月，他便上書湖南巡撫陳寶箴，隱約其辭地提出了這一計劃。在這份《上陳寶箴書》中，梁啟超說：中國當前的國家危機，“非變法，萬無可以圖存之理”，但不能把變法寄托在“政府諸賢”身上

4、，依靠他們，那么，即便是“東?？珊?，南山可移”，變法成功不了。當下唯一使挽救國家危機的辦法，只有謀求地方的獨立——“必有腹地一二省可以自立，然后中國有一線之生路?！绷簡⒊ㄗh陳寶箴“獨立自任”，效防王莽末年竇融經(jīng)營河西而佐復(fù)漢室、鄭成功守臺灣而存明正朔的榜樣，使湖南成為腹地自立之省。舉出這兩個例子，梁啟超可謂煞費苦心——竇融的河西政權(quán)和鄭成功的臺灣政權(quán)各自相對于東漢和滿清，都具備著高度的獨立性，而且竇、鄭二人均并不聽命于所謂的“中央政權(quán)”，但“中央政權(quán)”亦并不宣布其為叛逆。稍后，在梁啟超一干人等的推動下，湖南南學(xué)會成立。對成立南學(xué)會的目的，據(jù)梁啟超說，是希望培養(yǎng)出一批湖南維新志士，以效

5、仿日本明治維新時薩摩、長州諸藩的維新志士，以薩摩、長州為基地，把維新之火燃遍全國。雖然梁也強調(diào)說南學(xué)會的宗旨要“力戴王室，保全圣教”，但其效仿日本“倒幕維新”的意圖，已呼之欲出——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沒有幕府，只有皇室?！瘛案沟刈粤ⅰ本烤故鞘裁葱再|(zhì)？康黨的“腹地自立”具體“自立”到何種程度？有兩則史料可資說明：一是戊戌政變后，在南?？涤袨榧抑谐@了一份梁啟超1897年寫給康有為的書信。梁在書信中說：“譚服（復(fù)）生才識明達，破例絕倫，所見未有其比，惜佞西學(xué)太甚，伯里璽之選也。”“譚服生”，即譚嗣同；“伯里璽”，英文President的音譯，清朝對自稱President的共和國元首，標準翻譯

6、為“伯里璽天德”。二是梁啟超在其《戊戌政變記》內(nèi)的自述。梁在湖南期間，先后成立了包括南學(xué)會、新政局在內(nèi)的若干機構(gòu)。關(guān)于成立這些機構(gòu)的目的，梁啟超說：“南學(xué)會實隱寓眾議院之規(guī)模，課吏堂實隱寓貴族院之規(guī)模；新政局實隱寓中央政府之規(guī)模。”【維新志士其實是革命志士】1897年，梁啟超在一片鮮花和掌聲中抵達湖南，備受湖南士紳之器重；1898年，湖南士紳卻喊出了驅(qū)逐康黨、驅(qū)逐梁啟超的口號。這一熱一冷之間，湖南“腹地自立”計劃也宣告流產(chǎn)。傳統(tǒng)的說法是：湖南“守舊勢力”扼殺了“維新志士”的努力。這一描述是如此地不靠譜，又如此地流傳廣泛，其對理解中國近代維新歷史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實難估量。為廓清這一歷史

7、真相，本文擬在“維新志士”和“守舊勢力”中各選兩名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作深入解讀。1897年湖南最活躍的“維新志士”，自然非譚嗣同和梁啟超莫屬；最有名的“守舊勢力”代表，則莫過于王先謙和葉德輝。先談“維新志士”：●譚嗣同：愛新覺羅乃竊中國的賤類異種譚嗣同1898年拒絕出逃，其慷慨赴死的理由亦成名言：“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由此似乎足以坐實譚嗣同乃是“為維新而死”，但事實恐怕并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