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敘述的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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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說敘述的幾個問題周憲內容提要：敘述是文學的基本傳達方式，通過敘述文本向閱讀展開了豐富多彩的世界。小說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許多敘述手法和技巧。不同的故事需要不同的敘述，而對敘述的視角的分析引出了敘述得不同功能的考量。從視點轉向聚焦，進一步凸現(xiàn)了誰在看和誰在說的區(qū)分。但實際上小說敘述是復雜多變的，嚴格的敘述學意義上的分類和功能不斷地遇到挑戰(zhàn)。敘述學應該更加關注交錯的敘述及其變異的研究。關鍵詞：敘述敘述者敘述功能人稱視點聚焦秘魯小說家略薩在說到小說創(chuàng)作之門道時說：“優(yōu)秀的小說、偉大的小說似乎不是給我們講述故事，更確切地說，是用它們具有的說服力讓我們體驗和分享故事?！保ǎ勖佤敚萋?/p>

2、薩：《給青年小說家的信》，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年，第29頁。）那么，這說服力來自何方？我們如何去體驗和分享呢？在小說發(fā)展的漫長歷程中，經(jīng)由無數(shù)小說家的探索試驗，發(fā)明了許多讓人眼花繚亂的敘述技巧，這些技巧最終會集中到敘述者上來，所以，“敘述者乃是敘述文本分析中的最核心的概念?！保∕iekeBal，Narratology：IntroductintotheTheoryofNarrative，UniversityofTorontoPress，1997：p.19．）顯然，要搞清說故事的奧秘，捷徑之一乃是搞清何為敘述者以及他如何說故事。一畫家和小說家：從目擊到敘說在進入具體

3、討論之前，先來看兩幅畫。一幅是法國印象派畫家馬奈的《酒吧女招待》，另一幅是拉斐爾的《雅典學園》。這兩幅畫除了表現(xiàn)場面大小懸殊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差異，那就是視角。畫面的呈現(xiàn)有賴于特定的視角，不同的透視角度看到的東西是不同的。在馬奈的畫中，女招待向前面對酒吧大堂，后面的鏡子不但反射出酒吧高朋滿座的景象，同時也反射了她自己的背影。值得注意的是，在鏡子的右上角，戴著大禮帽的畫家出現(xiàn)了。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提示：這幅畫的視角就在畫面的左前方。畫家不但再現(xiàn)了他眼前的場面，而且也點出了自己所處的具體位置，更重要的是，畫家自己也成為畫面中的一個形象。整個畫面是通過一個介入其中的人物

4、具體觀察位置來呈現(xiàn)的。再來看拉斐爾的《雅典學園》，畫面氣勢恢弘，場面壯觀。從前景智者們或爭辯、或沉思、或講學（如畫面右下角托勒密在講學），到中景柏拉圖等哲學家健步走來，再到背景拱門一直伸向無限渺遠的天空。在這幅畫中，拉斐爾高屋建瓴地逼真再現(xiàn)了雅典學園群英薈萃、思想澎湃的動人場景。但較之于馬奈身處其中的觀察，這幅畫的視角更具客觀性和隱蔽性，同時也更宏觀和更完整。以上兩幅畫的解讀表明，文學藝術中任何生活場景的呈現(xiàn)都有賴于特定的視角，不同的視角看到不同的東西，這是其一。其二，兩個畫面的呈現(xiàn)方式和表達重心均有所不同。馬奈的印象主義繪畫，似乎更加偏向于畫家特定場合中的自我感知

5、和觀察，畫家就在畫面中；而拉斐爾的繪畫則更加傾向于客觀的非個人化的廣闊視角，因此畫面更加嚴謹更符合理性透視的原則。繪畫即如是，小說講故事亦復如此。畫家小說家都是通過特定視角的觀察來把握現(xiàn)實，同時又通過特定的視角來展現(xiàn)現(xiàn)實。用一個更加形象的比喻，那就是畫家、小說家都像是電影攝影機，他們用他記錄并再現(xiàn)他們想要呈現(xiàn)的東西。所不同的只是畫家以畫面直觀地呈現(xiàn)，小說家則通過語言敘述間接地呈現(xiàn)。說到這里，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小說敘述話語的重要問題：誰來敘述故事？簡單地說，誰來講故事的問題只是一個敘述者聲音的問題。但是，如果復雜點來看，敘述者包含了幾乎小說敘述的所有層面。弗里德曼說得好：

6、敘述者問題也就是如何把故事充分地轉遞給讀者，所以，下面這些問題必須加以考慮：1）誰在和讀者說話？（第三人稱或第一人稱作者，第一人稱人物，或表面上沒有什么人）；2）他是站在什么位置上（角度）向讀者講述故事的？（上面，邊緣，中心，前面或變動不居的）；3）敘述者使用了什么信息通道來把故事傳遞給讀者？（作者的語詞，思想、感知，情感，或人物的語詞、行動；或人物的思想、感知、情感：通過這些方面或這三種可能的中介來組合，有關內心狀態(tài)、背景、情境和人物的信息形成了嗎？）；4）敘述者把讀者放在距離故事多遠的位置上？（近、遠或變化著）（NormanFriedman，“PointofVi

7、ewinFiction，”PMLA70（1955）：1168－69．）歸結起來，敘述者如何講述故事必然涉及所謂的敘述視點問題，這是英美敘述學的傳統(tǒng)問題，晚近在歐陸的敘述學研究中，則有一種以聚焦（focalization）概念來取而代之的發(fā)展傾向。當然，相關的概念還有不少，諸如視角（perspective）、敘述聲音（narrativevoice）、敘述模式（narrativemode）、敘述情境（narrativesituation）等等。每部小說其實都有各自的敘述者，他或她以其獨特的聲音和講述方式，將故事以某種形式呈現(xiàn)出來。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敘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