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朱自清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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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讀朱自清的《春》讀朱自清的《春》，讓你感到韻味無窮，百讀不厭。你也許會說，是作者描寫的春色的生動感染、打動了你，但如果再追問一句，那是為什么呢？不知你是否還能講得清楚。我來試著說說看。中華民族，為自然經(jīng)濟所決定，講究天人合一物我合一，因之，人即自然，自然即人。在文學(xué)世界中，借景抒情，情景相生，成為最常用的寫作方式，人們又常常以意境稱之。但人們對意境的理解往往局限在情景相融上，卻恰恰忘記了意境最本質(zhì)的特點是空，是以有限之景含無限之情。說來，意境原本就是一個佛家用語，是佛家六種境界之一，而是佛一空，何境界之有？這樣一種空的觀念進入中土后，與中土的物我合一天人

2、合一有著一種天然的親和性，遂成為中華民族文學(xué)世界中意境這一重要的美學(xué)范疇的本質(zhì)屬性。你只要翻翻中國歷代文論選，就會發(fā)現(xiàn)景外之景、象外之象、味外之旨、味在咸酸之外、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字眼觸目皆是，它們強調(diào)的一個中心都是以有限而含無限。明了了這一道理，我們再來探尋《春》的藝術(shù)魅力就比較容易了?！洞骸饭倘粚⒋荷秩镜蒙鷦痈腥?，但寫春色其實也就是寫人的生命形態(tài)，天人合一么，而有限的春色卻蘊涵著無限的生命形態(tài)供人去生發(fā)去解讀，給人以無限的再創(chuàng)造的空間，所謂不僅有具體生動的象，而且更有象外無限的象之謂是也，就看你是否領(lǐng)悟，能否闡發(fā)。我們具體來看這一段：桃樹、杏樹、梨樹

3、，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開滿了花趕趟兒。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你讀這一段，心中一定充滿欣喜之情，為什么呢？你會說，五顏六色，鮮艷奪目，多美呵！是呵，是美，但這美之所以打動你，是因為你希望生命的形態(tài)也像這樣五顏六色，鮮艷奪目。有的人有大志，希望做大科學(xué)家；有的人安于平凡，希望安分守己，過家常日子；也有的人愿意東奔西跑，不斷變換工作環(huán)境，雖無大的成就，但卻充分體會品嘗工作的樂趣。有的人外向，言語滔滔不絕；有的人內(nèi)向，輕易不向人表露內(nèi)心。但所有這些，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生命都像這些花兒一樣鮮活，飽滿，充滿生命的芬芳。你不能用一種生命形態(tài)去規(guī)范另一

4、種生命形態(tài)，你也不希望這樣，猶如你不能因為喜歡桃花紅得像火，你就讓杏花、梨花都改變了顏色。你也許會說，我在讀這段文字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這些。是的，你在理性上不可能想到這些，但從格式塔心理學(xué)的異質(zhì)同構(gòu)原理來說，這些景色描寫卻潛在地符合、迎合了你生命形態(tài)的趨向。自然，我在前面已經(jīng)說過，意境的本質(zhì)屬性原本就是一個空字，給你以無限解釋的可能，而我的這種解釋，只是其中的一種。關(guān)鍵在于，你要有進行這種解釋的意識。當(dāng)然，解釋的無限不是解釋的任意，對象外之象的解釋要與象的屬性相吻合，桃花、杏花、梨花總是與美好、鮮活的生命形態(tài)相聯(lián)系，而不可能與惡劣、頹敗、死亡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

5、。這種象外之象可以是一種生命形態(tài)，也可以是一種生命感覺。我們來看這樣幾句：‘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不錯的，像母親的手撫摸著你。風(fēng)里帶來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混著青草味兒，還有各種花的香，都在微微潤濕的空氣里醞釀。這是一種充滿生命鮮活的溫情，足以使你飽受創(chuàng)傷的心靈、情感得到撫慰。人在社會現(xiàn)實生活中，總難免要受到和積累起許多委屈、傷痛，因之，特別希望得到一種溫情，這也是你讀到上面這段文字感到特別舒意的原因所在。還有，這種象外之象還可以是某種生命的特質(zhì)。你來看這樣一段描寫：雨是最尋常的，一下就是三兩天。可別惱?？?，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

6、地斜織著，人家屋頂上全籠著一層薄煙。樹葉兒卻綠得發(fā)亮，小草兒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時候，上燈了，一點點黃暈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的夜。連續(xù)兩三天的雨，本來是最讓人心煩的，但當(dāng)這雨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時，再配以充滿生機的樹葉兒的綠，小草兒的青時，就讓人感到了生命的滋潤。而我們的生命，早已在社會的強行運轉(zhuǎn)中，枯涸了，干裂了，我們早就盼著友誼、溫情、情趣、理解等等滋潤我們的心靈了，而這種滋潤，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式的潤物細無聲是再適合不過的了。而夜色，又在催旅人回家，光的黃暈造成的溫柔，細雨給人的滋潤，正是人心靈所渴求的家園。最妙的，還有這樣幾句：他們的

7、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靜默著。稀稀疏疏，讓人感到了宇宙的大與人的小，但靜默著，又讓人感到了人因生命的滋潤、家園的安寧而底氣充沛、中氣十足。不同的景，蘊涵著對生命的不同的描述與理解，這正是作者選擇、搭配不同景色的自覺或不自覺的內(nèi)在的理路，也許作者自己也意識不到這一點呢，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生命感覺按照自己的藝術(shù)理解去寫。作者在文末還寫到了春天像剛落地的娃娃、像小姑娘、像健壯的青年，都給人以極大的生發(fā)空間，只是相對于前面，寫得更為簡約，這種詳略的搭配也同樣可以作如是觀。象外之象中前面的象，是具體的自然之象，后面的象則因為讀者的閱讀而被充填進了社會與人生的內(nèi)容，

8、而這樣的一種充填，又由于讀者的各自不同，所充填進去的社會與人生內(nèi)容又各各不同，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