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穿過老戲臺(高中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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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秋風(fēng)穿過老戲臺①巷子深處，忽然開闊起來。一座老戲臺，在秋日陽光下，慵懶地曬著太陽。四周空曠無人。農(nóng)作物都已經(jīng)收割完畢，空氣里彌漫著腐草的氣味。一根根冰草摔打著長長的身子，在秋風(fēng)下瑟瑟搖曳著從季節(jié)的指縫里漏下的枝枝金黃。②三面厚厚的黃土墻和很少的青磚就支撐起了戲臺。戲臺兩邊的墻上，掛著一副紅底黃字的打印體對聯(lián)，上聯(lián)牢牢地抓著墻壁，“三五人演出千軍萬馬”尚依稀可見，下聯(lián)卻已被風(fēng)撕裂開來，隨風(fēng)舞蹈著，呼啦啦地大聲喊叫，見到遠方的客人，似乎顯得很歡快。戲臺四周的雜草也擺動著身姿，興奮地對戲臺說：“看，來人了！”戲臺仍然是無聲的，依然沒有激起內(nèi)心塵封

2、的漣漪，也沒有為之一振。那些熱鬧的人和聲音，還有繁鬧的場景，只不過是遙遠的記憶罷了。泥質(zhì)的看戲椅子，悄悄圍成半圓，遠遠站著，支起耳朵聽著久違而熟悉的聲音。戲臺前，沒有了鑼鼓的喧鬧，更沒有往日真假戲迷的聚集。戲臺似一位垂暮的老人，蒼老而孤獨，虛構(gòu)著過往的動人之處：一幕精心演繹的折子戲，一句情到深處的對白，一個默契的眼神，一襲美艷的戲袍……孤獨的戲臺、寂寞的老巷，還有旁邊幾乎變成廢墟的舊磨房和已經(jīng)成為廢墟的黃土屋，在一起聊著天，敘述著滄桑和變遷。③那些無所顧忌的看戲日子，就像一幅寫意畫，成為一個人成年后的夢想，只能出現(xiàn)在時光的童話里。④太陽西下

3、，秋風(fēng)習(xí)習(xí)。我們一起，隨著大家去看那個叫做《李慧娘》的秦腔。我們聽不懂，就貼在奶奶耳邊問個不停。奶奶說：“冤魂厲鬼，伸冤報仇的戲?？刹桓易鰤氖?，會有報應(yīng)呢?！蹦棠锑駠鞯亟忉屩赃叺娜藗兤咦彀松嗟卣f著，我們也漸漸看出個眉目來了。忽然，激憤的樂曲中，急速跑出一個白衣女子，似一縷幽風(fēng)飄然而來。她翻著全身，拋甩著斗篷，似影隨風(fēng)。復(fù)仇的厲鬼不是青面獠牙，面貌可怖，而是衣袂飄飄，美麗飄忽。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妹妹緊緊抓住我的手，我緊緊貼在奶奶的身邊。全場靜悄悄的，看著臺上那個鬼魂大開大合，一張一弛的動作?！霸箽怛v騰三千丈，屈死的冤魂怒滿腔”，鬼魂在荒郊

4、曠野哭泣、控訴、奮爭，高高低低的聲音在空中飄蕩，怨與憤，悲與恨，借冤魂之身，訴人之衷腸?！肮硪獓娀鹆?！”奶奶緊張地說。那個女鬼口里，忽地噴出火來，大口噴，小口噴，長火噴，短火噴，反正噴得天昏地暗，一片混沌。印象中的那個二花臉，被火噴得抱頭逃竄，跌打翻撲，輾轉(zhuǎn)騰挪，媸妍了然。人們欣慰地笑著，快意地看著，懲奸除惡的情緒隨火苗噴涌而出。我們被嚇得渾身是汗，瑟瑟發(fā)抖，也終于明白了奶奶常常講的道理：頭頂三尺有神靈。這樣的印象使得鬼魂的概念，鐫刻在我心底，凡是有違背善良和道義的時候，一個白衣的樣子就姍姍而至，有所畏懼就是恪守道德底線最基本的標準。⑤老戲

5、臺從此就是最恐怖的夢魘。好多年后，我才敢抬起頭，從從容容地看那個不太寬敞的臺面，才知曉喜、怒、哀、樂、愛、惡、欲都被打扮成生、旦、凈、丑，在破舊卻高大的戲臺上給予人們最樸素的真善美的教化。常常想起，我們童年的笑聲，就像家里掛著的風(fēng)鈴一樣，清亮、明澈，穿越戲臺、風(fēng)和樹林，甚至天上的云彩都被這種笑聲感染成記憶的色彩。鄉(xiāng)下人看戲，其實也不分文戲武戲，更沒有朝代的歷史概念。反正所有的戲在他們看來，也就是個唱和打。少年時，親耳聽見一個紅臉漢子大聲說：“那個唐朝的包文正啊，可真是個清官。”即使這樣的一知半解，卻讓人們在田間地頭，哼唱之間，就明曉了是非，

6、分辨了黑白，懂得了言而有信，有善有愛，忠于信仰，忠于人格的為人之理。⑥如今，傳統(tǒng)離我們越來越遠了。孩子們最愜意的時光是在家里看電視、玩手機，熒屏上、網(wǎng)絡(luò)里，世界何其精彩！我只有想象，或許有一天，后輩兒孫的耳邊，也會響起哇呀呀的唱腔，雖然他們聽不懂在唱什么，但是那些敲鑼打鼓的聲音卻一直敲打到記憶深處，不會輕易抹去。讓他們越是在播放悠揚舒緩的交響樂曲的時節(jié)，越能把那些粗獷的聲音牽引出來；讓他們也知曉紅忠黑勇、白臉奸臣；讓他們眼前也會跳動著那些戲曲故事里鮮活的形象……⑦遠處，農(nóng)人拿著木锨翻弄著屬于自己的收獲，閑聊時總能提起老戲臺上那些有趣的細枝末

7、節(jié)，唇齒開合中透著一種愜意。戲臺的旁邊，總有幾位老人閑坐著，乘涼或者曬太陽。一個村子，總有這么幾位老人，如戲臺一樣，蒼老，神秘。村莊里，灰色的柴草和灰色的戲臺，像是一對伴侶，攜手告別了夕陽的輝煌燦爛，只留下曾經(jīng)的美麗。⑧紅紅的漿果，兀立似燈盞，秋日的過去就是它們生命的結(jié)束。一場場秋風(fēng)吹過，年華也被吹得暮氣蒼茫。滄桑之中，戲臺孤零零的，終于在秋風(fēng)過后畫上了句號。⑨老戲臺，這個鄉(xiāng)村里的景致，只有在鄉(xiāng)村里才能夠完成使命。它應(yīng)該如夕陽余暉下歸欄的牲口，神態(tài)安然地走向生命的終結(jié)？還是應(yīng)該有一個合適的演出環(huán)境，讓它多少不會覺得太寂寞？⑩秋風(fēng)裊裊，穿過老

8、戲臺……（取材于高麗君同名散文）1.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解說，不正確的一項是（2分）A.漣漪：比喻作者內(nèi)心的情感波動。?B.囫圇：含糊地解釋。C.鐫刻：形容印象深刻、教益深遠。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