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志怪小說地位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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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對志怪小說歷史地位的再思考——兩種不同小說觀念的矛盾與六朝小說研究（原刊于南陽師范學院2010年底2期）摘要：志怪小說是六朝小說的代表作品，似乎已成定論。但這僅是現(xiàn)代小說觀念指導下的選擇，六朝人將志怪小說歸入史部，其小說觀念顯然與之不同。志怪小說歷史地位的變化凸現(xiàn)了兩種不同小說觀念的矛盾，面對如此現(xiàn)狀，六朝小說研究應(yīng)該擺脫現(xiàn)代小說觀念的影響，尊重六朝人的小說觀念，突出六朝小說研究的民族性特點。關(guān)鍵詞：志怪小說小說觀念矛盾六朝小說研究志怪小說是六朝小說的代表作品，這已是今人的共識。但這僅屬現(xiàn)代人的小說觀念，六朝時期，志怪小說被當作歷史書籍，從而歸入

2、史部，因此，六朝人的心目中，志怪小說是史書而不是小說。認識上的矛盾使六朝小說研究處于尷尬，那就是，應(yīng)該給于志怪小說怎樣的定位。這就涉及到，應(yīng)該以現(xiàn)代小說觀念來指導六朝小說研究，還是應(yīng)該尊重六朝人的小說觀念。選擇前者，六朝小說研究僅為現(xiàn)代小說觀念的圖解，從而失去其民族性特征；選擇后者，志怪小說變?yōu)闅v史書籍，應(yīng)該怎樣理解其對中國古代小說發(fā)展的影響。而且史志目錄中所記載的六朝小說以瑣語為內(nèi)容，遠離現(xiàn)代小說文體，六朝小說研究的意義何在？又將走向何處？因此，如何看待志怪小說，對于六朝小說研究，甚至中國古代小說研究，都具有重要的意義。一提起六朝小說，人們當然

3、會想到志怪小說與志人小說，這兩類作品是六朝時期的小說代表作品。志怪小說是六朝時期具有代表性的文體形式之一，它以記錄鬼神靈異為內(nèi)容。此類作品眾多，較著名者有舊題曹丕的《列異傳》、張華的《博物志》、王浮的《神異記》、干寶的《搜神記》、葛洪的《神仙傳》、王嘉的《拾遺記》、舊題陶潛的《搜神后記》、劉義慶的《幽明錄》和《玄驗記》、劉敬叔的《異苑》、東陽無疑的《齊諧記》、吳均的《續(xù)齊諧記》等，其中以《搜神記》為代表作品。志人小說以記述人物的軼聞瑣事、言談舉止為內(nèi)容，也是具有六朝特色的文體形式之一。這類作品包括邯鄲淳的《笑林》、葛洪的《西京雜記》、裴啟的《語林

4、》、郭澄之的《郭子》、劉義慶的《世說新語》、沈約《俗說》、殷蕓《小說》等，其中以《世說》為代表作品。六朝時期，志怪、志人小說數(shù)量眾多，尤其是志怪小說，現(xiàn)存和可考的達八九十種之多。正如李翰《蒙求》云：“《搜神》、《列異》，浩浩雜書，若長河之水，流而不息。”這些作品的作者普遍素養(yǎng)高，執(zhí)筆者不乏飽學之士。曹丕貴為帝王，且頗有詩名，其詩歌《燕歌行》是我國現(xiàn)存第一首成熟的七言詩，對后代歌行體詩的發(fā)展產(chǎn)生重大影響。干寶曾以著作郎領(lǐng)國史；吳均是梁代著名作家，其文號為“吳均體”；劉義慶是宋武帝劉裕的侄子，襲封臨川王，以“愛好文義”6著稱；邯鄲淳則以博學多才為曹操

5、敬重。正因為多數(shù)作者地位崇高、學識淵博，這些作品亦得到當時社會的重視。盡管志怪小說是六朝時期具有代表性的文體形式，在六朝人甚至在晚唐五代以前人的眼中，志怪小說和記載社會生活的歷史書其實并無截然的區(qū)別。志怪小說代表作品《搜神記》作者干寶本是東晉著名史學家，著《晉紀》23卷，時稱良史。其所作《搜神記·自序》云：雖考先志于載籍，收遺逸于當時，蓋非一耳一目之所親聞睹也，又安敢謂無失實者哉。衛(wèi)朔失國二傳，互其所聞；呂望事周子，長存其兩說，若此比類，往往有焉。從此觀之，聞見之難，由來尚矣。夫書赴告之定辭，據(jù)國史之方冊，猶尚若此，況仰述千載之前記、殊俗之表，綴

6、片言于殘闕，訪行事于故老，將使事不二跡，言無異途，然后為信者，固亦前史之所病。然而國家不廢注記之官，學士不絕誦覽之業(yè)，豈不以其所失者小，所存者大乎？今之所集，設(shè)有承于前載者，則非余之罪也。若使采訪近世之事，茍有虛錯，愿與先賢前儒分其譏謗，及其著述亦足以發(fā)明神道之不誣也。群言百家不可勝覽，耳目所受不可勝載，今粗取足以演八略之旨成其微說而已，幸將來好事之士，錄其根體，有以游心寓目而無尤焉。[1]（P2）此序明確指出《搜神記》為記載前人以及當時之事的史書，因此作者以史書的真實性原則作為此書的標準。雖然坦承“考先志于載籍，收遺逸于當時”的史事因不能親眼目

7、睹而不敢“謂無失實”，但對于“近世之事”，“茍有虛錯，愿與先賢前儒分其譏謗”。由于他堅守信實的原則編撰《搜神記》，故被時人譽為“鬼之董狐”，《搜神記》也以及其他的志怪小說也就被作為真實的歷史記載而歸入《隋書·經(jīng)籍志》中的史部雜傳類。魯迅也說：“六朝人并非有意作小說，因為他們看鬼事和人事，是一樣的，統(tǒng)當作事實；所以《舊唐書·藝文志》，把那種志怪的書，并不放在小說里，而歸入歷史的傳記一類?！盵2]（P278-279）二志怪小說在現(xiàn)代人眼中屬于古代小說作品，在六朝人的眼中卻屬于史書，這折射出六朝小說研究中所存在的尷尬。六朝人為什么將志怪小說歸入史部，那

8、么，指導六朝人選擇小說對象的小說觀念是什么？現(xiàn)存文獻中沒有六朝人對其小說觀念的直接論述，我們可以從記載漢魏六朝圖書的史志目錄《隋書·經(jīng)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