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禮”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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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東周列國志》“禮”文化研究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戰(zhàn)國時代，社會劇烈動蕩，朝野禮崩樂壞，然而，作為人類社會得以維持的根本，禮樂制度畢竟“未隳于地”。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布衣庶民，仍有持禮講禮者。探尋泱泱中華、禮儀之邦的禮的源頭，分析那個時代禮的特點與變遷，以古察今，鑒往知來，也并非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東周列國志》是取材于《戰(zhàn)國策》、《左傳》、《國語》、《史記》等史書的長篇歷史小說，雖為小說，卻有“羽翼信史”的功能，幾乎可以作為史傳的通俗讀本。小說所記述的情節(jié)故事，拋開細節(jié)不論，是可以在“信史”中找到其本的。筆者試從文本《東周列國志》尋找那個時

2、代有關(guān)“禮”的蛛絲馬跡。一、關(guān)于孝的禮中國的孝文化源遠流長，孝是為人之本，是人區(qū)別于動物的特征之一。小孝事父母，大孝忠于國，歷朝歷代，有“求忠臣于孝子之門”的說法?！墩撜Z》中記載孔子高徒有子的話說：“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可見，人只要能做到孝，就有了持家治國的本錢?！稏|周列國志》有關(guān)孝的故事，可見于“鄭莊公掘地見母”（第四回）、“蕭夫人登臺笑客”（第五十六回）、“茅焦解衣諫秦王”（第一百零五回）等情節(jié)。鄭莊公是春秋小霸，出生時因為難產(chǎn)，自小就不招母親待見，但卻是工于心計的奸雄一個。他欲擒故縱，養(yǎng)成跋扈的弟弟和

3、偏心的母親謀反敗露，導致弟弟自刎，又將母親姜氏遷居穎城，并發(fā)下毒誓：“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潁谷封人潁考叔聽聞此事，以為“母雖不母，子不可以不子”，此舉“傷化極矣”！就以獻野味為名，進諫莊公，最后以掘泉建室，母子于地室相見的策略，化解了莊公自己設(shè)的毒誓，使其母子和解。潁考叔能夠調(diào)解成功，除了其言辭技巧與謀略，還有就是鄭莊公在發(fā)了毒誓之后已有悔意?？梢?，春秋初年，即使位封侯伯，貴為國君，也比較在乎為人以孝，當時的風氣還比較純樸。到了“茅焦解衣諫秦王”的時候，已經(jīng)是戰(zhàn)國末期，正是“民見威而不見德，知利而不知義”，泥沙俱下、岸崩崖摧的時期。

4、相比春秋初年，已經(jīng)世道不古，功利之心，泛濫激蕩，只要謀利當時，留名后世，為達目的而采取的手段，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作為并吞六國，一統(tǒng)天下的雄主，秦王嬴政對于其母與嫪毐私通生下二子自然怒不可遏，撲殺二弟，車裂嫪毐之后，又囚禁其母。有二十七位大夫因為進諫而被誅殺，陳尸闕下。滄州人茅焦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冒死進諫。茅焦最后成功了。他的進諫一開始就從“夫死生存亡之計，明主之所究心也”的高度切入，一下子就抓住了秦王的要害，接著慷慨陳詞，指出秦王的不仁不友不孝之舉無以服天下，最后得出結(jié)論：“秦之帝業(yè)垂成，而敗之自大王也”，終于使雄心勃勃“以天下為事”

5、的秦王嬴政醍醐灌頂，最后收起拒諫榜文，收葬諫死者，迎太后歸養(yǎng)。相比鄭莊公，秦王的母子復合已經(jīng)帶有很強的功利性，孝道在此已經(jīng)附著于秦帝國統(tǒng)一霸業(yè)的事功之上，也就是說，如果不是為了帝國霸業(yè)，秦王才不管什么母子孝道。不過，孝道還可以在這樣的紛擾亂世中成為哪怕是做樣子的一個招牌，霸業(yè)之王也要裝模作樣地拿孝道來撐持門面，卻也說明，孝是中國一以貫之的正統(tǒng)禮儀，只是因時因人不同而有所式微罷了。齊國的齊頃公可以算是最不懂得區(qū)分小孝與大孝關(guān)系的一位國君。其母蕭太夫人因喪夫寡居，日夜悲泣，齊頃公作為兒子，“事母至孝，每事求悅其意，即閭巷中有可笑之事，亦必

6、形容稱述，博其一啟顏也”。僅限于此，頃公就是一位孝子的楷模，但他卻不該以戲弄邦交使臣來作為取悅母親的由頭，以致招來戰(zhàn)火，自己也險些在戰(zhàn)爭中被俘。4晉、魯、衛(wèi)、曹四國使臣同期出使齊國，四國使者恰分別有眇、禿、跛、駝的殘疾，會聚一處，本是巧合，齊頃公卻為了博其母一樂，不聽上卿勸諫，故意密選眇、禿、跛、駝?wù)邔?yīng)地為晉、魯、衛(wèi)、曹四國使臣駕車，而讓其母在帷帳后偷窺取笑。此乃邦交大忌！齊國因羞辱在各該國握有實權(quán)的四國使臣，埋下禍端，后來的齊晉之戰(zhàn)，若不是逢丑父與其易服，齊頃公差點成了晉國俘囚。為民謀利，為國盡忠，此乃孝中之大者，身為一國之君的齊

7、頃公，這樣的識見是其應(yīng)有的“政治素養(yǎng)”，怎能以事母小孝壞此大節(jié)？何況有大夫諫止而不省，齊頃公確是一位糊涂的國君。孝，是中國濃厚的禮儀，它雖然要通過一定的形式來體現(xiàn)，但卻必須以發(fā)自內(nèi)心的誠敬為根本，否則，就不是真正的孝?？鬃诱f：“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如果只提供飲食衣物，乃至有事代為辛苦操勞，卻沒有源于心底的虔誠與敬意，那跟養(yǎng)狗養(yǎng)馬有什么區(qū)別呢？俗話說：“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事，論事家貧無孝子”，說的就是心意之可貴。貧窮人家的子女奉養(yǎng)雙親的一碗粥，比富家大戶沒心沒肺的奢華宴席更能體現(xiàn)孝的本意。孝應(yīng)該是

8、本真的，無條件的，若附帶其他事功名譽，總是令人懷疑其純潔性。在動蕩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見諸文字的上層人物的孝，大多如此。這也從反面說明，如果沒有安定富足的社會大環(huán)境，個體的權(quán)利與追求，不過是鏡花水月，管仲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