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的文化背景及宋初詞人之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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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宋初的文化背景宋承周祚，公元960年，趙匡胤以陳橋兵變，開啟了大宋江山的三百年基業(yè)。趙匡胤生在后唐天成二年(927)，《宋史》說他生時，“赤光繞室，異香經(jīng)宿不散，體有金色，三日不變?！边@是史家說開國皇帝的舊套，不過說他做皇帝早有預兆。不知那“體有金色，三日不變”，是否預示他趙家能做得天下三百年？趙氏開基，與歷代不同，雖然是“兵變”，可基本上是兵不血刃就奪了天下。得起來容易守起來就難，趙氏有其先天的不足。若王夫之《宋論》中說：“權(quán)不重，故不敢以兵威劫遠人；望不隆，故不敢以誅夷待勛舊；學不夙，古不敢以智慧輕儒素；恩不洽，故不敢以苛法督

2、吏民?！庇写恕跋忍觳蛔恪保w氏能受非常之命，終以一統(tǒng)天下，垂及百年，而世稱盛治者何？用王夫之的話說是“唯其懼也”!“懼以生慎，慎以生儉，儉以生慈，慈以生和，和以生文?！?《宋論》)趙氏江山能綿延三百年，應從其“文治”的功夫看，蓋與宋祖生時異香不散、金體不變沒有多大關(guān)系。宋代一則筆記里說“太祖少親戎事，性好藝文”(《宋朝事實類苑》引《傅簡公佳話》)，從史乘所載來看，太祖好讀書，重儒士，是公認的。如他曾說過：“今之武臣，亦當使其讀經(jīng)書，欲其知為治之道也。，’(《涑水舊聞》)“作宰相當須用儒者。”(《文正公筆錄》)又，宋初太祖要改年號，要

3、求宰臣找“古來未嘗有者”用之，宰臣建議用“乾德”為號。乾德三年平蜀，在一面鏡子上，太祖看到有“乾德四年鑄”的字樣，他怪而問宰相，皆不能對。乃召學士陶谷、竇儀問之，竇儀說，蜀主曾有此號。太祖因而說“作宰相須是讀書人!”從此大重儒臣矣(《宋朝事實類苑》卷第一)。又，陸游《避暑漫抄》載：藝祖(即趙匡胤)受命之三年，密鐫一碑，立于太廟寢殿之夾室，謂之誓碑。用銷金黃幔蔽之，門鑰封閉甚嚴。因敕有司，自后時享及新天子即位，謁廟禮畢，奏請恭讀誓詞。……群臣及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自后列圣相承，皆踵故事，歲時伏謁，恭讀如儀，不敢泄漏。雖腹心大臣……亦不知

4、也。靖康之變，兵人入廟，悉取禮樂祭祀諸法物而去，門皆洞開，人得縱觀。碑止高七八尺，闊四尺余，誓詞三行：一云，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一云，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一云，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見《說郛三種》四第1784頁)第一條是說不殺柴家人，也見得太祖之仁，也見得太祖之愧。奪了人家天下，而能優(yōu)厚其子孫，也算他寬緩不苛。第三條只是強調(diào)前兩條之必須遵守。第二條遂關(guān)文治之旨矣!優(yōu)厚文人士大夫的政策，使得有宋一代的文人得以成為真正的文人。除了平定南方和統(tǒng)一中原以外，宋初帝王幾無武功可言。政治上是保守的，軍事上是無力的。時人已無初、盛唐

5、時建功立業(yè)之心志與膽魄，時代精神完全由外張而轉(zhuǎn)為內(nèi)斂。宋初幾代皇帝，皆在文化建設上頗下功夫，如倡讀書，重文士，以使宋初文人之學問遠比唐人豐富，經(jīng)史子集無所不讀，儒釋道等無所不包，文人即學者，學者亦文人。從文藝創(chuàng)作的心態(tài)言，亦與整個文化大背景同，是以向內(nèi)收斂為要旨。趙氏立國，有五代一批文人人宋，如徐鉉、楊徽之、李肪等，皆三四十歲人，五代柔弱之風既已定型，又兼明哲保身，不思張揚，故其作詩也，或取悅君王，粉飾太平而應制；或吟玩性情，自我愉悅而酬唱，蓋無多少藝術(shù)價值可言。宋初應制唱和之詩極盛行，這一方面有如上所說是文人明哲保身、取悅君王的原因

6、；一方面也是因為君王頗好此道，每加提倡。應制獻詩，自多取悅之心；臣僚酬唱，率吟閑適之情。宋初有三館，即史館、昭文院、集賢館，三館為儲才之地，故文人一登館職，遂為名流。且館閣學士與翰林學士知制誥均為皇帝近臣，位重而責輕，祿厚而身閑。宋初文人的生活境界是居重位而養(yǎng)閑情，唐人那種“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醇”的政治責任感，在這里不為所重。這里是“自喜身無事，閑吟適性情”。(《二李唱和集》)宋朝立國之后出生的一批詩人，順著宋初唱和詩的路子，結(jié)成了一部《西昆酬唱集》，雖無五代衰颯之氣，但也不過是以華麗的詞句作消遣的玩意兒而已。內(nèi)斂的柔弱無改，新鮮的

7、氣象安在？盡管歐陽修《六一詩話》說“自西昆集出，時人爭效之，詩體一變”?？杉氉x來，也不過是由宋初的仿效白樂天變?yōu)榉滦Ю盍x山而已。爭奇逞妍，鋪錦列繡，在李義山的“衣服”上再加濃飾重彩，卻把李義山的“靈魂”丟了。那種內(nèi)斂的”溫柔”，在宋初的詩里頭，真是讓人看著沒勁，建安以來的風骨氣象都沒了。倒是“窈眇宜修”的詞，在那種內(nèi)斂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下，給予抒寫幽約細美的內(nèi)心情感，提供了一種極方便又極恰合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小小的歌詞，在有宋一代，開始出人頭地了。二、宋初詞人之略說太祖趙匡胤重藝文，也頗喜歡小詞，平蜀后，曾召花間詞的代表人物歐陽炯到宮中演奏長笛

8、。此事后以大臣諫阻而止，但以此或知太祖對西蜀詞曲的喜愛，大概是鑒于西蜀君臣耽于娛樂而亡國的教訓才有所克制的吧。宋初詞壇，在晏殊之前，頗顯沉寂，二三子偶一為之，也多是唐五代以來的舊套，消散一點的像白居易、劉禹錫、張志和；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