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何立偉《白色鳥》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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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關(guān)于何立偉的《白色鳥》何立偉《白色鳥》是一篇僅三千多字的小說，讀上去也不見什么驚心動魄之事，但當年一發(fā)表就贏得了眾家好評，而且被評為該年度的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細讀之下，發(fā)現(xiàn)這篇小說在當時來說確實非常新鮮，帶來一股清新的風，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首先，這篇小說沒有具體而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淡化到了極點。似乎通篇只寫兩個孩子的片言只語、玩什么游戲，而且就連玩游戲也沒玩完整，時斷時續(xù)。其次，這篇小說的語言很奇特，似乎很平淡，又似乎有股抓人的魅力?！栋咨B》的這兩點影響還挺深遠，在它問世后不久，真就出現(xiàn)了不少情節(jié)淡化、造句奇特的小說，一時似乎蔚然成風。其實，《白色鳥》并

2、非淡化到了“餐風飲露”、“羽化成仙”的地步，我們還是可以從中窺到許多“世俗”的東西。小說中的兩個少年生活在一個特定的時代，這個時代是人們受苦受難的時代，誰都不愿提及的時代，這一信息是從外婆打起包袱到鄉(xiāng)下，和打發(fā)兩個少年去玩，“莫出事，沒斷黑不要回來”等片言只語，以及“斗爭會”的鑼聲幾處傳達出來的。因為幾處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個字，而且處在兩個少年的幸福玩樂之中，不易被覺察，或者說人們寧愿將它們忽視掉。在《白色鳥》之前，很多作家都寫過“文革”，寫過“文革”給人們——包括孩子——帶來的心靈上的痛苦，那些作品往往以寫實的手法，描繪生活的苦難，從而進一步揭示人物內(nèi)心所受到的

3、傷害。但《白色鳥》沒有落入這個俗套。“白皙的少年”和“黝黑的少年”幾乎游離于那個時代之外，對現(xiàn)實的殘酷一點也不知曉，他們的世界就是那個河灘，是“晴朗”而“寂寞”的，充滿了“野花的芳香”；像河灘上的卵石一樣潔凈；像白色鳥一樣“美麗、安詳，而且自由自在?！焙⒆拥氖澜绾痛笕藗儯ㄍ馄潘齻兊模┦澜缰g的反差如此強烈地體現(xiàn)出來，我們從中看到的是那個時代、那個社會的悲哀、看到了人類的悲哀。這樣處理“文革”，更加突出了它的悲劇性。而這篇小說也正是通過這“世俗”的片言只語，走向哲理的深層。有厚度，有份量。這篇小說的象征意味非常濃厚，那片河灘象征童年，那股野花芳香象征童年，那片

4、“汪汪的”、“無涯的”的綠蘆葦林象征童年，那輪“陡然一片輝煌”的夏日的太陽象征童年。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復(fù)述這篇小說，這句話就應(yīng)該是：人的童年“幾多好”！這些象征中，最核心的一處便是以“白色鳥”來象征兩個少年、象征人的童年、象征童年的心?！把┌籽┌椎膬芍凰B，在綠生生的水草邊……美麗、安祥。而且自由自在?！薄澳敲利惡推阶杂缮?，實在整個的征服”了少年?！澳区B恩恩愛愛，在淺水里照自己影子。而且交喙，而且相互的摩擦著長長的頸子。便同這天這水，同這汪汪一片靜靜的綠，渾然的簡直如一畫圖了。”兩個少年也正如這對恩愛的白色鳥一樣，與那河灘，與那蘆葦林、與白色鳥“渾然的簡直如一畫

5、圖了?！钡?，現(xiàn)實是殘酷無情的，那鑼聲、那喊聲便是現(xiàn)實與成人世界的象征，它們“驚飛了那兩只水鳥”，也打破了兩個純潔少年的童年夢幻，他們的童年似乎隨那白色鳥一道“悠悠然悠悠然遠逝了”，等待他們的是現(xiàn)實，是成年人的社會，他們在一年年地長大，一年年地遠離童年。小說題目起做“白色鳥”，意味也就在此吧。除此以外，“白色鳥”這一意象和人聯(lián)系起來，似還有些哀愁的意味，這也是何立偉小說中一貫的情緒。這篇小說的語言是很有特色的，很美，很奇，既有濃重的“鄉(xiāng)音”，又有“唯”、“遂”這些怪而古的詞摻雜在一起。有人曾說過，何立偉語言的特色是“寫直覺，沒有經(jīng)過理智篩濾的，或者超越理智的直覺

6、，故多奇句。”偶有奇句是好的，但這篇小說中較多的文言副詞的使用，也對整篇作品語言的平實起了副作用。這篇小說的詩意很濃厚，體現(xiàn)在重感覺、重意境這方面。曾有人說何立偉的小說“不重故事，追求的是一種詩的境界，一種淡雅的、有些朦朧的可以意會的氣氛。”“與其說他用寫詩的方法寫小說，不如說他用小說的形式寫詩?！边@段話用在《白色鳥》上再妥貼不過了。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曾有只“白色鳥”，只是長大后有一天，人們心中的那只“白色鳥”飛走了。有的人心中留下了“白色鳥”的影子，有的人心中沒有留下。心中留下“白色鳥”影子的人是理想主義者，心中未留下“白色鳥”影子的人是很現(xiàn)實的人。在現(xiàn)實生活

7、中，理想主義者常常四處碰壁，而很現(xiàn)實的人則往往能左右逢源，活得有滋有味?！栋咨B》之所以能在1984年獲得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除了小說寫作角度新外，恐怕還在很大程度上在于小說的語言的“陌生化”。小說中隨處可見諸如“晴朗的寂寞”“清脆如葡萄的笑聲”“汗粒晶晶瑩瑩種在了河灘上”“一盞盞如歌的燦爛”這樣打破常態(tài)的、現(xiàn)代詩一般的語言。這樣的語言頗有耐人尋味的張力。不僅如此，作者還努力營造一種詩一般的意境。作者試圖通過這詩一般的意境來表現(xiàn)寧靜、平和、牧歌般的田野之美，此來比照殘酷的現(xiàn)實，寄托作者對社會、對人生的思考與感悟。很多年以后，或者沒有經(jīng)歷過“文革”、不知道“文革”

8、為何物的人來讀這《白色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