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陵易傳》及東坡之學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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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毗陵易傳》及東坡之學述略在《淮海集》卷三十《答傅彬老簡》一文中，少游云："蘇氏之道，最深于性命自得之際，其次則器足以任重，識足以致遠，至于議論、文章，乃其與世周旋，至粗者也。閣下論蘇氏而其說止于文章、意欲尊蘇氏，適卑之耳。"作為蘇門四學士之一，少游確實深得蘇軾之道，從而指出了蘇軾之學之關(guān)鍵在于"性命自得之際。"從哲學的角度，具體地說，從宋代道學的角度來看蘇軾并不是新鮮話題。蘇軾一生著作浩繁，但他自己最得意處卻是《尚書解》《論語注》《毗陵易傳》①等。蘇子由蓋棺以論其兄，亦獨標上述幾種，以顯其兄在蕓蕓世界中的地位。至近代黃宗羲、全祖望在所編《宋元學案》中列蘇氏父子為蜀學之首領(lǐng)，標

2、舉其學術(shù)宗旨為一家之言。一．蘇軾之學的方法的形成：《宋元學案》既列蜀學為一章節(jié)，說明明清以來學界雖視蘇學為正統(tǒng)之異端，但大體上還把它看成是宋學一個重要分支。概言之，蘇軾之學所以有獨成一系之風格，得力于他獨特的哲學方法。關(guān)于他的哲學方法，朱子有一段陳述?！端膸烊珪分幸熳又栽疲海ㄌK氏易傳）"推闡理勢、言簡志明、往往足以達難顯之情，而深得曲譬之旨，蓋大體近于王弼，而弼之說惟暢玄風，軾之說，多切人事，其文辭博辯，足資啟發(fā)?quot;朱子這里指出的是蘇軾述易的方法，亦可以看成是他哲學思維的一般方法，其內(nèi)含有二：一曰：近于王弼而從義理之門。二曰：多切人事。從歷史上看，朱子雖黜軾之述易

3、，《語類》②中曾列蘇軾為雜學之首，但他所指出軾之述易方法大抵上是正確的。先看第一點，蘇軾之述易取義理而黜象數(shù)傾向，從他所著《易論》③一篇中就可看得相當清楚?！兑渍摗肥撬缧r的文章，它的觀點可以概括如下：（一）《易》本是卜筮之書而非圣人之言。（二）圣人之道存乎其卦爻辭而不在數(shù)。（三）所謂九、八、七、六者，圣人取義僅在分陰分陽。由上可見所謂"軾之近于弼"，是指蘇軾吸取王弼以卦爻辭為依托而展開探討的理論特色。再看第二點，宋人解易從王弼門當是共同的特色，蘇軾獨特的方法在"多切人事"?！兑住防碇奈?，軾并非無知。他的父親蘇詢就曾在所伯《易論》④中就指出"《禮》為之明而《易》為之幽也，"

4、蘇詢以為正因如此，"諸儒以附會之說亂之也"。因此正確的解易方法是"去之，則圣人之旨見矣"。也即去其神秘而還以樸素之真理。也正是從這一點上，蘇軾繼承乃父之志。在早期《易論》中，蘇軾就表現(xiàn)出還《易》于日常的思路，該文之觀點約為：（1）《易》是圣人從形而下的日常出發(fā)而上升到形而上之道；（2）《易》是圣人以其道而深入于天下之人情的記錄。從上面二點可見，蘇軾以為圣人是從日常出發(fā)，然后依托于《易》以展開自己形而上的理論的，而這正是自己建立從"多切人事"出發(fā)而解易的理論依托。"多切人事"作為一種成熟的哲學方法，它的涵義是要人從天下之日常人情出發(fā)看形上之性、道等的命題，從而求得對性道等的真知。

5、二．誠的本體論的建立。（一）作為"終極實在而闡釋的"誠"范疇回顧"誠"本是《中庸》中的重要范疇，其云："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又云："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中庸》之中的這一范疇，后來又受到孟子的發(fā)揮，如《孟子·離婁》云?quot;是故誠者天下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又《盡心》上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至宋代，理學之開山周敦頤最先將"誠"提升到本體，其《通書》⑦有云："誠者，圣人之本，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不過周敦頤這一用意在二程那里并沒有得到發(fā)揮，并且二程很快用"理"取代了"誠"。前文所論蘇軾既以批判程氏哲學為已任，他從元豐以來直至晚年爬梳程氏

6、乃至于孟子，終于發(fā)現(xiàn)程氏標舉理的范疇乃至孟子以性善論誠，其最大的弊端就是以一已之見來規(guī)模"誠"意，試圖對形而上的"誠"以理性把握。關(guān)于這，東坡以為不僅不能正確地理解人性?quot;誠"，相反使"誠"墮入私情。經(jīng)過上述理性反思，東坡又重新予以"誠"以創(chuàng)造性的闡釋：其釋《乾o彖》有云："堯舜之所不能加，桀紂之所不能亡，是謂誠，凡可以閑而去者，無非邪也，邪者盡去，則其不可去者自存矣，是謂閑邪存其誠。"這里是把"誠"釋為終極實在，在蘇軾看來，（1）人與人乃至萬物之同是在"誠"的意義上的"同"。其釋《同人》"立于無求之地"云："野者，無求之地也，立于無求之地，則凡從我者，皆誠同也，彼非誠

7、同而能從我于野哉？同人而不得其誠同，可謂同人乎。"（2）我人之于"誠"并非求而至，誠是我人之自然。其云："天非求同于物，非求不同于物也，立乎上而天下之能同者自至焉，其不能者不至也，至者非我援之，不至者非我拒之，不拒不援，是以得其誠。"（3）值得注意的是東坡以"誠"為本體，并不是把誠看成是某種倫理并以此來限定性，而特別注重于其開放性特征。具體地說，關(guān)于什么是"誠"，蘇軾以為具最大的特點即是"無心"，其云："乾坤惟無心，故一；一，故有信。"又以其"無心"故"誠"之道易簡，其云："乾無心于知之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