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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選》成書考辨【內(nèi)容提要】《文選》并非是先纂長編再行選編的兩階段成書的總集，《文選》實為據(jù)前賢總集進行再選編而成的再選本，且《文選》所選多為歷代公認的名作，故《文選》成書殊非難事。昭明以一人之力，再輔之若干助手，即可迅速纂成此書?！娟P(guān)鍵詞】《文選》成書考辨一朱彝尊《文選》成書兩階段說辯《文選》編纂涉及《文選》的成書過程，論者若忽視《文選》成書過程之考辨，則極難講清《文選》的編者問題。昭明《文選》的成書過程，《梁書》、《南史》無載，唐人李善與五臣為《文選》作注亦未涉及。日釋空海《文鏡秘府論》與宋王應(yīng)麟《玉
2、?！肪砦迨囊吨信d書目》語涉劉孝綽與何遜，但并未涉及《文選》的成書過程。最早涉及《文選》成書過程者卻是《文選》成書千余年之后的清人朱彝尊（1629—1709）。朱氏《書〈玉臺新詠〉后》曰:昭明《文選》初成，閱有千卷，既而略其蕪穢，集其清英，存三十卷。朱氏此論前兩句與末一句，出自宋人吳《宋本韻補·書目》:“《類文》，此書本千卷，或云梁昭明太子作《文選》時所集，今所存止三十卷。本朝陶內(nèi)翰榖所編?！保ㄖ腥A書局1987年版）中間兩句“略其蕪穢，集其清英”出自昭明《文選序》，本與《韻補》所言毫不相干，但經(jīng)朱氏貫通
3、相聯(lián)，羅致因果，則先撰資料長編，再行刪選定稿即成為《文選》的成書過程。朱氏此說，干系甚大。若此說成立，則千卷長編，必假手于人而絕非昭明一人可成。故先成長編，再行刪選之《文選》成書兩階段說的面世，為《文選》成于昭明諸學(xué)士之手制造了證據(jù)①。后之論《文選》編者系成于諸學(xué)士之手者無不征此為據(jù)?！段倪x》作為一部自周秦至齊梁，選錄作品達七百余篇的選集，若真如朱氏所論先成長編，再成選集，則其非昭明一人之力可成，幾乎可不加論證而成立。故《文選》的成書過程與《文選》的編者關(guān)系極大。某些研究者正是從成書過程論證《文選》的編者
4、問題的，故論及《文選》的編者問題絕不可忽略對《文選》成書過程的考辨。筆者以為:朱氏此說，疑竇不少。第一，吳氏《韻補》曰“或云”，明告此僅為傳言，可信度若何，實難判斷。吳氏生當(dāng)兩宋之交，如吳氏尚可目睹梁代昭明所編千卷《類文》，《隋志》、兩《唐志》當(dāng)著錄此書。今考《隋志》未著錄《類文》，兩《唐志》著錄庾自直《類文》三百七十七卷，《宋志》亦著錄庾自直《類文》三百六十二卷。庾自直乃隋人，《隋書·文學(xué)·庾自直傳》:“陳亡，入關(guān)，不得調(diào)。晉王廣聞之，引為學(xué)士。大業(yè)初，授著作佐郎。自直解屬文，于五言詩尤善。性恭慎，不妄
5、交游，特為帝所愛。帝有篇章，必先示自直，令其詆訶。自直所難，帝輒改之，或至于再三，俟其稱善，然后方出。其見親禮如此。后以本官知起居舍人事。化及作逆，以之北上，自載露車中，感激發(fā)病卒。有文集十卷行于世?！薄侗笔贰の脑贰も鬃灾眰鳌放c《隋志》所載無大異?！侗笔贰の脑贰び菥b傳》尚載庾自直任著作佐郎，并與虞世南、虞綽撰《長洲玉鏡》等書十余部。兩《唐志》、《宋志》著錄之庾自直《類文》三百余卷，但此與《韻補》所言之《類文》千卷相距甚遠，故兩《唐志》、《宋志》所載庾自直《類文》與《韻補》所載《類文》當(dāng)非一書。且隋人庾自直
6、《類文》更不可為蕭梁時昭明集撰《文選》之資料長編。以今傳史志目錄所載，《韻補》所言《類文》無考。另，《宋本韻補》明言“本朝陶內(nèi)翰榖所編”，陶榖為宋人，其編集雖不排除據(jù)前賢遺文所編之可能，但斷言此書為昭明所集，似嫌武斷。第二，《文選序》所云“略其蕪穢，集其清英”，道出《文選》選錄作品的篩選原則為“集清英”、“略蕪穢”，但《文選序》并未明言據(jù)何而“集清英”、“略蕪穢”。其中，固有朱《韻補》所言據(jù)《類文》千卷資料長編進行“集”“略”之可能，亦有據(jù)前賢時賢總集“集”“略”之可能。豈可因“集其清英，略其蕪穢”而斷言
7、必據(jù)資料長編篩選?蕭統(tǒng)選編《文選》的蕭梁中期，先賢總集已大量問世，此為據(jù)他人所編總集進行再篩選提供了可能。作為朱氏說之重要補充，論者或引《文選序》如下一段，作為《文選》成書兩段說之依據(jù):余監(jiān)撫余閑，居多暇日。歷觀文囿，泛覽辭林，未嘗不心游目想，移晷忘倦。自姬漢以來，眇焉悠邈。時更七代，數(shù)逾千祀。詞人才子，則名溢于縹囊;飛文染翰，則卷盈乎緗帙。自非略其蕪穢，集其清英，蓋欲兼功太半，難矣?！坝啾O(jiān)撫余閑”數(shù)句，筆者以為未可視為蕭統(tǒng)為編《文選》而花費大量時間閱讀作品，進而將其視為《文選》撰編第一階段的注解，只能理
8、解為蕭統(tǒng)酷愛文章，閱讀廣泛?！皻v觀”、“泛覽”，僅為概說，并非有目的之選文。唯其酷愛、欣賞文章，故痛感于“縹囊”“緗帙”中“集清英”、“略蕪穢”之重要。自清代阮元集“學(xué)海堂”諸生始為《文選序》作注及章句以來，各家章句《文選序》者，如周貞亮、駱鴻凱、屈守元諸先生，無不將此段視作《文選序》中蕭氏自明選編《文選》之因，從未有將其視為自明選編《文選》之資料長編者，甚當(dāng)。獨言此段乃蕭統(tǒng)自明《文選》選編之第一階段，竊以為非原文之意。要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