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簡《仲弓》篇與《論語·子路》篇仲弓章對讀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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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楚簡《仲弓》篇與《論語·子路》篇仲弓章對讀札記《論語·子路》篇仲弓問政章有“仲弓為季氏宰”的記載，但此“宰”是“家相”還是“邑宰”，歷來就有不同的說法。梁皇侃《義疏》：“仲弓將往費(fèi)為季氏采邑之宰?！盵1]是為“邑宰”。而宋李如圭《儀禮集釋》卻說：“仲弓為季氏宰，家相也。”[2]案：《左傳·定公十二年》有“仲由為季氏宰”說、《禮記·禮器》有“子路為季氏宰”說、《孟子·離婁上》有“求也，為季氏宰”說?！妒酚洝ぶ倌岬茏恿袀鳌氛f：“冉求字子有，少孔子二十九歲。為季氏宰。……子路為季氏宰?！薄豆騻鳌ざü四辍罚骸瓣柣⒄撸聻檎咭?？季氏之宰也。季氏之宰則微者也，惡乎得國寶而竊之？陽虎專季氏，季氏

2、專魯國，陽虎拘季孫，孟氏與叔孫氏迭而食之?！薄缎滦颉るs事》：“孔子侍坐于季孫，季孫之宰通曰：‘君使人假馬，其與之乎？’”可見單稱“宰”當(dāng)為“家相”。如《論語·雍也》：“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薄翱鬃訛轸敶蠓蚨紴樵住保菫榭鬃拥摹凹蚁唷?。[3]而“邑宰”則當(dāng)冠以邑名。如《論語·雍也》：“季氏使閔子騫為費(fèi)宰?！薄白佑螢槲涑窃住！薄断冗M(jìn)》：“子路使子羔為費(fèi)宰?！薄蹲勇贰罚骸白酉臑檐旄冈?，問政?！薄妒酚洝ぶ倌岬茏恿袀鳌罚骸白淤v為單父宰，反命于孔子?！薄犊鬃蛹艺Z·相魯》：“孔子初仕為中都宰?！薄掇q政》：“子貢為信陽宰。”“宰”前都有邑名“費(fèi)”、“武城”、“莒父”、“單父”、“中都”、“

3、信陽”。特別是《孔子家語·致思》的“子路為蒲宰”，《史記·仲尼弟子列傳》明確說是：“子路為衛(wèi)大夫孔悝之邑宰。”《后漢書·肅宗孝章帝紀(jì)》說：“昔仲弓季氏之家臣?！毙蠒m疏：“仲弓為季氏宰問政者，冉雍為季氏家宰而問政于夫子也?！盵4]所謂“家臣”、“家宰”，都是指“家相”而非“邑宰”。上博藏楚簡《仲弓》篇簡一開端就是：“季桓子使仲弓為宰”。“宰”前沒有邑名，當(dāng)為“家相”。這證明李如圭、邢昺的解釋是正確的，而皇侃的“往費(fèi)為季氏采邑之宰”說難以成立。二元金履祥考證：“季氏其時(shí)四分公室而有其二，是有魯國之半，又專魯國之權(quán)，則其宰亦未易為。然其為季氏宰，不見于傳記，豈不久而去之耶？”[5]可見“仲弓

4、為季氏宰”的時(shí)間有欠清楚。宋人胡仔《孔子編年》將其定在魯定公三年（前507年）。[6]今人李啟謙則說：他是什么時(shí)候任的這職務(wù)，《孔門師弟年表》說，是孔子七十歲（他本人四十一歲）時(shí)干的。這一看法有道理。因?yàn)?，第一，在孔子周游列國時(shí)，他跟隨老師到處跑，一般不會(huì)回魯當(dāng)這一角色。第二，在周游列國前，他是個(gè)二十多歲的青年，季氏是不會(huì)叫他干這么多權(quán)利的職務(wù)。由上可以推斷，他是在跟隨孔子回魯后干的這一職務(wù)了。[7]從上博藏楚簡《仲弓》篇“季桓子使仲弓為宰”的記載看，宋人胡仔和清人《孔門師弟年表》以及李啟謙的說法都是錯(cuò)誤的。據(jù)《春秋經(jīng)》與《左傳》，魯定公五年（前505年）季平子卒而季桓子立，孔子是年四

5、十七歲，在魯。魯哀公三年（前492年）季桓子卒而季“康子即位”，孔子是年六十歲，尚未返魯。魯哀公十一年（前484年）,“季康子……以幣迎孔子，孔子歸魯”，是年六十八歲。魯哀公十六年（前479年），孔子卒，享年七十二歲。魯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季康子卒”。如果仲弓是在魯定公三年“為季氏宰”，其時(shí)執(zhí)政的是季平子，季桓子尚未得立，又怎能“使仲弓為宰”？可見胡仔的編年有誤。而仲弓如果是在孔子晚年回魯后“為季氏宰”，就應(yīng)當(dāng)是“季康子使仲弓為宰”，而非“季桓子使仲弓為宰”。因?yàn)榇藭r(shí)季桓子已卒，執(zhí)政的是季康子。朱淵清已經(jīng)指出：仲弓當(dāng)在先為季桓子宰，冉有則在后為季康子宰，兩個(gè)季氏宰之間大概有或

6、許十年左右的時(shí)間先后。……根據(jù)通常情況考慮，仲弓也許會(huì)略大于冉有；更重要的是司馬貞所引的《家語》中確實(shí)沒有仲弓小孔子二十九歲的記載，而只是說“冉求，字子有，仲弓之宗族，少孔子二十九歲?！币惨虼?，作為伯牛之宗族的仲弓“少孔子二十九歲”大概確實(shí)是司馬貞糊涂而搞錯(cuò)了。[8]這一分析是有道理的。據(jù)《左傳·定公十二年》“仲由為季氏宰”說，子路為季桓子宰，在前498年。仲弓亦為季桓子宰，只能在魯定公五年（前505年）至魯哀公三年（前492年）的十三年之內(nèi)。而孔子棄官去魯，在魯定公十三年（前497年）春。[9]因此，從魯定公十三年（前497年）春至魯哀公十一年（前484年）“孔子歸魯”前，孔子并未在

7、魯，“季桓子使仲弓為宰，中弓以告孔子”之事決不會(huì)發(fā)生在這一段時(shí)間內(nèi)，而只能在魯定公五年（前505年）至魯定公十三年（前497年）春的八年之內(nèi)。據(jù)《左傳》，至定公八年（前502年）十月“陽虎為政，魯國服焉”。因此，“季桓子使仲弓為宰”只能在這以后至魯定公十三年（前497年）春孔子棄官去魯前。而“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左傳》的記載是在魯定公十二年（前498年）夏。而《公羊傳·定公十二年》記載：“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zé)o百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