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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民主之路如何起步？
2、第1 自從一九四九年以來，政治體制改革，在五十年的歷史中，前三十年中從未被正式提上議事日程，在后二十年中雖被提出，卻越來越變成尚未解決的最大議題。而整個政治體制改革的核心是中國的政治體制的民主化。對于這一點，整個朝野都沒有太多爭議。政治體制改革，以及對政治體制改革的討論基本上是近二十年的事情。然而政治體制改革的核心任務──憲政民主制度的建立仍未取得突破性的進展。那么，為什么中國的民主化進程如此之難？有人說是因為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的包袱太重，民智未開；有人說是統(tǒng)治精英，尤其是有巨大既得利益
3、的權力精英拒絕民主。也有人說，是因為各方對民主的內涵的理解存在著重大的分歧：如一黨民主與多黨民主之爭，極權民主與自由民主之爭，直接民主與間接民主之爭，全面民主與自由民主之爭，社會主義民主與資本主義民主之爭。還有人說，是因為中國的知識分子失職，至今未能找到使中國通往民主化的合適路徑。在這里，我試圖從民主化的路徑的角度，結合前兩個問題，理一理中國民主化路徑問題的頭緒。有人主張，在中國全面推行民主難度太大，或許在黨內先實行民主，讓少數(shù)人（執(zhí)政黨員）先民主起來。其主張是在黨內允許成立不同的派別，在沒有可能實行兩
4、（多）黨制的情況下，先實現(xiàn)兩（多）派制，同時黨內的各級領導職務由名副其實的選舉方式產(chǎn)生。類似的思路還有如讓東部沿海地區(qū)一部分先富裕起來的省份先民主起來等等。如果執(zhí)政黨內部民主了，全社會的民主當然有希望。這一思路的靈感是來自鄧小平的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經(jīng)濟主張。但是，在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做到在不民主的社會中實現(xiàn)執(zhí)政黨的民主化，因為這種思路顛倒了因果關系。臺灣的經(jīng)驗則表明，即使社會民主了，執(zhí)政黨的民主化仍然十分困難，更不用說指望執(zhí)政黨在實現(xiàn)民主上“身先士卒”了。這種思路固然愿望良好，但其難度可能比讓
5、整個社會都民主起來的難度更大。就算是行得通，民主卻又變成了只有執(zhí)政黨員才有資格享受的特權，這合乎民主的本意嗎？在中國，畢竟絕大多數(shù)人在執(zhí)政黨之外。還有人提出，在中國，由于缺乏民主的傳統(tǒng)，教育文化水平很低，因此實行民主只能自上而下，關鍵在于說服執(zhí)政者推行民主。只要龍頭動起來，身子和尾巴隨后就會跟上。這種精英主義的思路不要求執(zhí)政黨先民主起來，但是把中國民主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少數(shù)領導人身上。這種戊戌變法式的政改思路迄今為止，仍未有比戊戌變法的更好的命運。這種思路要么因為由于忽視民眾而得不到民眾的理解和支持，要
6、么被斥為是沒有代表性的“書生之見”遭到拒絕。上述這兩種思路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就是在一個不民主的社會最大的政治阻力必定是自上而下的。正是這種體制才是各級在位者利益的制度保障。由于上述兩種思路在中國至今未取得重大進展，于是另一種思路應運而生。這就是以村民自治選舉和縣鄉(xiāng)兩級人大代表選舉為核心內容的基層民主優(yōu)先論。與上兩種思路不同，這種思路是自下而上的。其理由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中國有八億多農民，如果不能把這些人納入到民主制度中來，民主政治就無法在中國生根；另一方面，在農民中推行民主觸及
7、的既得利益較少，離政治體制和重大利益的核心部位距離甚遠，因而啟動起來阻力較小。不過，這種思路在理論和實際中都碰到了重大的難題。在理論上，農民常常被公認為是中國民主化的“包袱”。一些人常常以中國有那么多農民為理由拒絕在中國實行現(xiàn)代民主。那么為什么民主要先從農民開始呢？除非要么承認過去那種認為農民民主素質差、文化水平低、不適應民主的看法是錯誤的，要么在農民中推行的民主不是名副其實的民主。在現(xiàn)實中碰到的困難就更大。前不久頒布的一部關于村民自治的法律規(guī)定，由選舉產(chǎn)生的村民委員會須接受同級黨組織（村黨支部）的領導
8、和鄉(xiāng)一級政府的指導。換言之，就算是選舉是自由的、公平的和競爭性的，其所產(chǎn)生的不過是村黨支部的一個下屬機構，更不用說它能享有不受鄉(xiāng)政府干預的自治權了。如果一個國家的總統(tǒng)是指定的或世襲，副總統(tǒng)是選舉的，這個國家能算是民主國家嗎？而去年四川省遂寧市步云鄉(xiāng)舉世矚目的直選鄉(xiāng)長嘗試被宣布為與現(xiàn)行法律相抵觸，且不得推廣。由此看來，向往中的由村、鄉(xiāng)、縣、市、省乃至中央逐級上行的民主化道路如果尚未被進一步堵死的化，至少在短期內不可能取得重大的突破。關于中國的民主如何起步的思路遠不止如上所述。但是，中國的民主化仍在未定之天
9、。民主化的極端緊迫性與民主化單一有效路徑的厥如之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傳統(tǒng)的經(jīng)濟體制已被突破，從政治體制改革到政治體制突破的轉變已只是一個時間問題?，F(xiàn)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要提出一個替代其他所有思路的、排他性的單一思路，而是把所有的思路，包括上面提到的和未提到的都整合起來，實現(xiàn)各種民主化思路和各種民主力量的相互包容，把政治體制改革與民主化由少數(shù)文人策士的良好愿望，變成全體中國人的強大共識。只有由此產(chǎn)生的巨大合力才有可能帶來中國民主化的突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