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坦》及其當代之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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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利維坦》及其當代之詮釋動蕩不安的時代，往往也是不同思潮競逐最激烈的時刻，因為舊的思潮常常無法應付變動不居的情勢?；舨妓梗═homasHobbes）正是一位身處于這樣的年代的政治哲學家。霍布斯寫于1640-51年的一系列著作，發(fā)揮了他罕見的天才，結合了當時歐洲思想的一切傾向，為后來的政治思想指引出新的方向。在這些著作中，最能充分表現(xiàn)其思想的，莫過于在1651年出版的《利維坦》（Leviathan）。在這本書中，霍布斯一方面為了克服當時英國所面臨的戰(zhàn)爭狀態(tài)，指出了古典共同體理論中的不足之處；另一方面，他以

2、一種嶄新的思想，回答了構成近代國家的兩個課題：可運作的政治制度與維持國家存在所必須的政治或倫理凝聚力（cohesion）1。在以下的文章里，我將鋪陳霍布斯的政治思想。首先，我將對霍布斯的政治理論作一番思想史上的考察，以說明其理論在西洋政治思想史上的某種承先啟后地位。其次，我將介紹霍布斯政治哲學中的創(chuàng)見，以說明其思想新穎之處。最后會列舉若干當代對霍布斯思想的獨到詮釋，藉此指出當代霍布斯研究的多樣性。一思想史上的考察　　斯圖亞特（Stuart）時期發(fā)生的英國大內戰(zhàn)（theCivil）大相徑庭，使得當時不

3、同宗教派別間的沖突不斷?！　⊥鯔喑嗽噲D染指教權之外，也與議會發(fā)生沖突。在內戰(zhàn)前的都鐸王室受到法國博丹（JeanBodin）學說影響，開始傾向絕對王權的看法。此外，國王也頻頻因征稅問題與議會發(fā)生齟齬。國王常為了擴大稅收卻未經(jīng)議會同意徑行征稅，而議會方面往往認為這是國王破壞英國政治傳統(tǒng)的作法，因為當時普遍流行的想法是國王與議會及其法庭間的和諧與禮讓。這支政治思潮形成了古憲法理論。該理論以當時的大法官柯克（SirEdonlaannature）出發(fā)，經(jīng)由嚴格的演繹方式，最后得到“主權者必為專制”的結論。

4、就方法而言，這樣的結論必然是普遍有效的，而經(jīng)由這種詮釋，霍布斯把人類行為的研究變成了一門科學；在政治思想上，霍布斯對于契約論、自然法以及國家主權的相關討論，更啟發(fā)了政治思想的新境界?！　』舨妓瓜群笸瓿闪恕墩摴瘛罚―eCive,1642），《論物體》（DeCorpore,1655）及《論人》（DeHomine,1658）三本著作。這個架構似乎也暗示著霍布斯認為統(tǒng)治著所有物體的法則是世界的基礎，人類社會乃至于國家組織的運作規(guī)范也能從此一法則推導而出。在這里，我打算沿著這樣的次序來討論霍布斯如何從

5、他的物體理論推導出政治理論?！　∪A特金斯（JohnW.N.Watkins）認為，霍布斯早期的哲學中有兩個非常突出的特征，這兩點不但把霍布斯與當時的英國思潮區(qū)隔開來，更進一步成為他后來政治哲學的基礎。第一點是他揚棄當時盛行的科學方法“歸納法”，轉而接受更早的典范演繹法；在政治哲學上，他的這種觀點與英國的古憲法傳統(tǒng)是相沖突的。另一點則是唯物主義傾向，這使他從傳統(tǒng)目的論式的宇宙觀轉向機械式的宇宙觀，從而徹底地改變了他對物體、人與公民乃至于國家的認識7?！　〗?jīng)由歐幾里得的幾何學，霍布斯了解到一個命題的真假值

6、即使看起來跟直覺相反，只要是經(jīng)過演繹所得的，必然可以從顯然為真的前提獲得證明8。然而，這一點也是他與古憲法學者在哲學方法上的沖突。從柯克等人的觀點來看，英國古老的普通法體現(xiàn)了一種“人為理智”（artificialreason），一方面其歷史久遠，甚至比王制更為古老；另一方面，這是一種集體智慧的結晶，絕對不是任何一個國王的聰明才智所能比擬的9。因此，王權必須尊重普通法傳統(tǒng)與其體現(xiàn)（也就是巴力門）。然而對霍布斯來說，這個說法顯然不具說服力。從方法上來看，普通法采取的證成方式屬于歸納法，而他認為這樣的歸納法如

7、果要成立，必須滿足兩個條件：歷史中已經(jīng)包含了所有事件發(fā)生的定律，而且對這樣的歷史的認識有助于預測歷史事件的結果。但霍布斯否定了這兩個條件的存在可能性。他認為人不但缺乏發(fā)現(xiàn)所有定律的能力，即使有，也不見得能準確運用。因此，霍布斯以為柯克的說法是錯誤的。此外，普通法下的法官仍非法律的創(chuàng)造者，而是法律的發(fā)現(xiàn)者，因為他必須從以往的案例中推演出一般原則。但是對霍布斯而言，這不必然是正確的?！　∪绻谡軐W方法上的差異讓霍布斯否定了英國的政治傳統(tǒng)，那么他對當時科學理論的接受與應用，則是催生其政治理論的積極因素。霍布斯的

8、唯物主義認為，世界是一個機械系統(tǒng)，所有變化都源自最基礎的物理變化；這種最基礎的物理變化是“運動”，而且這些變化必然受某些自然法則規(guī)范10。有關物體世界的知識則提供了認識另外兩個哲學范疇（人與國家）的模式。在談論“人”的時候，霍布斯將其物理知識應用到心理學的范疇中，并論證人類行為與其動機受心理驅力（endeavour）影響。心理驅力又會影響到人類維生的（vital）運動。這種運動的遺跡會在人的心理留下某些想象，而這些想象則是自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