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學的理論和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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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第一編史學理論一歷史與編年史一“當代史”通常是指被視為最近過去的一段時間的歷史，不論它是過去五十年的、十年的、一年的、一月的、一日的、還是過去一小時或一分鐘的。但是，如果我們嚴密地思考和精確地敘述，則“當代”一詞只能指那種緊跟著某一正在被作出的活動而出現(xiàn)的、作為對那一活動的意識的歷史。例如，當我正在編寫這本書的時候，我給自己撰寫的歷史就是這樣一種歷史；它是我的寫作思想，這種思想必然是和我的寫作工作相聯(lián)系的。在這種情況下，用“當代”一詞是恰當?shù)?，因為它和其他一切精神活動恰恰一樣，是在時間之外的（沒有先后之分），是與其相聯(lián)系的活動“同時”形成的，它和那種活動的區(qū)別

2、不是編年性質(zhì)的而是觀念性質(zhì)的。反之，“非當代史”、“過去史”則是面對著一種已成歷史的，因而是作為對那種歷史的批判而出現(xiàn)的歷史，不論那種歷史是幾千年前的還是不到一小時前的。但是，如果我們更細想一下，我們就看出，這種我們稱之為或愿意稱之為“非當代”史或“過去”史的歷史已形成，假如真是一種歷史，亦即，假如具有某種意義而不是一種空洞的回聲，就也是當代的，和當代史沒有任何區(qū)別。像當代史一樣，它的存在的條件是，它所述的事跡必須在歷史家的心靈中回蕩，或者（用專業(yè)歷史家的話說），歷史家面前必須有憑證，而憑證必須是可以理解的。至于這種歷史當中雜有或摻有一份或一系列關于事實的敘述，

3、只是表明事實較為豐富，卻還沒失去當前的性質(zhì)：前人的敘述或判斷現(xiàn)在本身就變成了事實，即等待解釋或判斷的憑證。歷史決不是用敘述寫成的，它總是用憑證或變成了憑證并被當作憑證使用的敘述寫成的?？梢姡敶饭倘皇侵苯訌纳钪杏楷F(xiàn)出來的，被稱為非當代史的歷史也是從生活中涌現(xiàn)出來的，因為，顯而易見，只有現(xiàn)在生活中的興趣方能使人去研究過去的事實。因此，這種過去的事實只要和現(xiàn)在生活的一種興趣打成一片，它就不是針對一種過去的興趣而是針對一種現(xiàn)在的興趣的。這一點已由歷史家們在他們的經(jīng)驗公式中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一再說過了，對于歷史是生活的教師（magistervitae）那句老話，它縱使

4、沒有替它構成更深刻的內(nèi)容，也構成了使它得以收效的原因。我之所以想起這類歷史表現(xiàn)形式，目的是想消除“一切真歷史都是當代史”這一命題中的看來似乎矛盾的局面。但是如果我們不犯錯誤，不對一切歷史家或某些歷史家的著作兼收并蓄，并把它們用于一個抽象的人或被抽象地看待的我們自己，然后再問是什么當前興趣使人去寫或去讀這類歷史的，例如，敘述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或米特拉達梯斯戰(zhàn)爭的歷史的當前興趣是什么，有關墨西哥藝術或阿拉伯哲學的事件的當前興趣是什么，那末，這個命題的正當性是容易得到證實的，是在史學著作的實際中有了大量清晰的例證的。我此刻對它們是不感興趣的，因此，此刻對我說來，那些歷史就

5、不是歷史，①historiography的意思是歷史的寫定（thewritingofhistory）或?qū)懚ǖ臍v史（writtenhistory），所以本書的同一英譯本的倫敦版書名用historiography，而紐約版書名用history，均可譯為歷史學，但主要是從編撰的角度來看歷史學的?！g者充其量只是一些歷史著作的名目而已。而在思索過它們或?qū)⒁妓魉鼈兊娜藗兊男闹?，它們則曾是或?qū)⑹菤v史，當我也思索過它們或?qū)⒁妓魉鼈儾凑瘴业木裥枰ネ魄盟鼈兊臅r候，在我的心中，它們也曾是或?qū)⑹菤v史。反之，如果我們把自己限制在真歷史的范圍以內(nèi)，限制在我們的思想活動所真正加

6、以思索的歷史的范圍以內(nèi)，我們就容易看出，這種歷史和最親歷的及最當代的歷史是完全等同的。當我所處的歷史時期的文化發(fā)展向我提出（說是向作為一個個人的我自己提出的，這也許是多余的，或許是不確切的）有關希臘文明或柏拉圖哲學或某種阿提卡風俗習慣的問題時，那個問題跟我的生活的關系和我所從事的一點工作、或我所沉溺的愛情、或威脅我的某種危險的歷史跟我的關系是一樣的。我用同樣的焦慮去考查它，我同樣感到不快，直到把它解決為止。在這種情形下，希臘生活對我就是當前的；它誘惑我、吸引我、折磨我，就像一個人看見了敵人、看見了心愛的人、或看見了他所為之擔驚受怕的心愛的兒子時的情形一樣。米特拉

7、達梯斯戰(zhàn)爭、或墨西哥藝術、或我在前面所說過的其他一切事例也都是這樣、或曾是這樣、或?qū)⑹沁@樣的。我們論證了當代性不是某一類歷史的特征（如同經(jīng)驗性范圍所持之有理的），而是一切歷史的內(nèi)在特征之后，我們就應當把歷史跟生活的關系看作一種統(tǒng)一的關系；當然不是一種抽象意義的同一，而是一種綜合意義的統(tǒng)一，它既含有兩個詞的區(qū)別，也含有兩個詞的統(tǒng)一。因此，談什么沒有憑據(jù)的歷史就如確認一件事物缺乏得以存在的一個主要條件而又談論其存在一樣，都是瞎說。一種與憑據(jù)沒有關系的歷史是一種不能證實的歷史；既然歷史的真實性在于這種可證實性，既然使歷史獲得具體形式的敘述只有當它是對于憑據(jù)的批判性說明

8、時（直覺與反省，意識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