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卜辭中“惠”與“隹”用法之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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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甲骨卜辭中“惠”與“隹”用法之異同在甲骨卜辭中，“惠”與“隹”是常見的一對相關(guān)語氣詞，也有稱其為語詞或語助詞或語氣副詞者。然而在有關(guān)卜辭文法研究的論著中，談?wù)Z氣詞時多未能兼而論之；即有論之者，如楊樹達[1]、唐蘭[2]（P32-34）等先生也只是認為兩者對文，管燮初[3](P17,37)、趙誠[4]、陳煒湛[5]諸先生指為相同，劉翔、陳抗、陳初生、董琨[6]等先生認為相近，然均未能詳細表明何同何別。　　　　陳夢家先生不同意“惠”與“隹”是等同于“惟”的語氣詞用法，而認為是介詞，認為兩字在卜辭中的用法是有區(qū)別的：“惠”用于正面，“隹”用于反面[7](P102)。我們認為陳氏之

2、論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仍然不夠全面，尤其指為介詞，更不可從。孟世凱先生指為語助詞，認為用法相同，但惠多用于吉福之辭，而隹多用于不吉之辭[8]。孟氏之說，自是一家之言，不過我們認為，用“吉?！焙汀安患眮矸謩e二字，尚恐不能盡意。因為卜辭中用“惠”者不見得全為吉福之意，而用“隹”者也不見得都是兇禍之意。　　我們認為，“惠”和“隹”的用法有相同的一面，也有差異之處。試申論如下：一、“惠”　　“惠”字甲骨文早期多作形（￣由），晚期字形多作或形（惠），也有少數(shù)前后兩形互見于一期甚至同版的情況，如：　　　1．貞：￣由王往伐工口？貞：惠弓口乎伐工口？貞：惠師般乎伐？貞：惠子畫乎伐？(合集6

3、209)　　該辭第一問“惠”字作“￣由”，后幾問皆作“惠”形。研究者有以此為據(jù)分釋為“￣由”和“惠”兩字，如釋前者為“甫”，后者為“惠”[2](P32)。其實兩者為一字之前后變體，不必強分。今為行文方便起見，統(tǒng)一隸定為“惠”字?！　∪粍t“惠”者何意也？《說文．惠部》云：“惠，專小謹也。從幺省屮財見也，屮亦聲。”徐鉉曰：“職緣切?！薄墩f文》中還例舉了“惠”的兩個古文字形，但與甲骨文、金文“惠”字字形不合。甲骨文、金文之“惠”，并不從幺，蓋《說文》之言繆矣，其字形蓋依小篆說之，其義解亦非造字本義，其音讀亦不可從?！　〗?jīng)近人考釋，“惠”字在甲骨文中已借為語氣詞，音讀如今之“惟”，

4、其造字本義或許象紡磚之形。然而羅振玉先生釋為鬯[9]；王國維先生釋為專，即剸字，商承祚先生繼而認為即殺牲而祭之意[10]；郭沫若先生認為此字用為“惠”字，亦讀為“惠”字，為“瞂”字之古文，后又釋為中干之伐之本字[11]；李旦丘先生依據(jù)《說文》釋為謹慎之義[12]；徐協(xié)貞釋為古“甫”字[13]；朱按，以上諸說并誤。孫詒讓先生首釋此字為“惠”，又疑為“甫”之變體，而推測為“搏執(zhí)之意”[14]；王襄先生釋為“古惠字”；又釋為“惠”，假借作鬯，復(fù)疑“有牽綰之誼”[15]；余永梁先生釋為“惠”，但釋義同王國維先生之說指為“剸”字，義為用牲之法，與卯燎沉同例，又釋為斷為斷首[16]；吳

5、其昌承襲王余之說，認為“惠”字象牲首囊括之狀，牲首在囊必先截斷，故引申為刑斷牲首之殺牲，又引申為擊伐誅戮之征伐，更引申為伐牲以祭之祭名[17](P89-93)；葉玉森先生釋為“惠”，但彌縫各家之說，用分三誼：或用為祭名，或用為專命，或用為搏殺[18]；朱芳圃先生認為“惠”為“篿”之初文，“篿”為竹器之圜者[19]；孫海波先生認為“惠”本象紡專之形，引申之訓(xùn)為小謹之意，卜辭中假借為“剸殺”之祭[20]；王獻唐先生也認為“惠”字象紡磚之形，即線錘也；徐中舒先生也釋“惠”象紡磚紡線，專有轉(zhuǎn)動之意[21]。朱按，以上諸說釋“惠”字為確，析形惟孫海波、王獻唐、徐中舒三氏釋紡磚近是，而

6、釋義均有未安。惟唐蘭先生曰：“余按，卜辭習(xí)見之￣由（早期）或惠（晚期）字，均為語詞”，為肯綮確釋。唐氏又云：“卜辭惠鬯同類，疑假惠為郁。”[2](P32-34,57)則自相矛盾。另唐氏前文稱“￣由”、“惠”為二字，而后文指兩者為一字（為語氣詞，均讀為惟），亦自違忤。　　關(guān)于“惠”的詞性，學(xué)界看法也頗不一致，以前諸多學(xué)者均認為“惠”為實詞，至唐蘭先生始認為是虛詞，指為語詞。大多數(shù)學(xué)者遵從此說，但或稱語氣詞，或稱語助詞，或稱語氣助詞。但陳夢家先生認為是介詞[7](P102)，而張玉金先生認為是語氣副詞[22](P92,193)。管燮初先生認為“惠”在甲骨卜辭中，有些是副詞，有些

7、是連詞，有些是介詞[3](P37-38,41,49)；趙誠先生認為“惠”在甲骨卜辭中，有些是助詞，有些是連詞，有些是介詞[23]。我們認為，甲骨文中大多數(shù)的“惠”與“隹”一樣，應(yīng)統(tǒng)稱為語氣詞，沒有必要作過多的離析分別?！　　盎荨倍嘤糜诓忿o中命辭和占辭的肯定句之中，表示一種肯定性的強調(diào)推測語氣。如：2．惠翌日辛酒？弜翌日辛酒？(屯南261)3．貞：勿ㄓ羌？惠牛？八月。(通別1)4．其又升示壬示癸，惠牛，又正？其牢，又正？(合集27087)5．惠黑羊用，有大雨？惠白羊用，有大雨？(合集30022)　　上引前三辭中，“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