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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精英為什么失敗?(美)克里斯托弗·哈維斯著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吳萬偉譯(本文選自《精英的黃昏:賢能政治之后的美國》蘭登書屋皇冠出版社(CrownPublishers)2012年。)1990年,11歲的時候作為6年級學生,我在曼哈頓上東區(qū)的由原來的軍械庫改造過的學校排隊進入考場,緊張不安地參加即將改變人生的考試。我希望考入亨特學院附屬中學,這是一所大眾熱捧的學校,面向紐約五個區(qū)招收從七年級到12年級的學生。每年,全市3000到4000名學生的成績達到標準化考試的前五分之一有資格在六年級時參加亨特中學的入學考試,最后,只錄取185名。(
2、大約45個學生(都來自曼哈頓)在一年級時就進入亨特小學上學,他們自動獲得升入中學的機會。)我是考上這所學校的幸運兒之一,那里的經歷改變了我。就是在亨特中學,我吸收了思想開放和自信的世界主義,這是當今美國統(tǒng)治精英的指導思想。讓這所學校充滿活力的是對學生才華和能量的集體榮譽感和普遍的優(yōu)越感。在1982年,亨特一個校友在紐約雜志的一篇文章中描寫了這所學校,題目是“快樂的精英”。該文認為“對學生的過度自我陶醉的忠誠”其“最獨特的品質”。這種忠誠源自根深蒂固的信念,即亨特體現(xiàn)的賢能政治理想同樣體現(xiàn)在美國的任何一個機構。與招生時采用的各種主觀措施---如
3、推薦信、個人簡歷、作文、父母遺傳和面試---的名牌大學不同,亨特的錄取完全根據“客觀”標準:1個小時的考試。過線就錄取,不過就被刷下。沒有依據家庭背景的照顧政策,沒有托關系走后門。即便紐約市長邁克爾·布隆伯格(MichaelBloomberg)的女兒參加了考試而沒有及格,她也進不去。這樣的美國機構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了。因為該校是公立學校而且是免費的,吸引了全市所有的孩子,許多是第一代美國人,來自韓國、俄羅斯、巴基斯坦等野心勃勃的移民子女。一半學生至少有一個家長是在美國之外出生的。因為這些原因,在自己的想象中,亨特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任何一個發(fā)奮進
4、取、才華出眾的人都可以從默默無名的工人階級邊緣地帶打入美國精英的核心地區(qū)。紐約城市大學亨特學院的院長也是亨特附屬中學校長的詹妮弗·拉伯(JenniferRaab)說:“我出生于一個沒有人上過大學的家庭,我們生活在紐約市的華盛頓州高地,我們沒有錢。它具有驚人的賦權能力?!碑斔{查學生情況時,“它讓我對美國夢充滿信心。這個夢確實變成了現(xiàn)實。這些孩子得到無與倫比的教育,重要的不是他們來自哪里而是他們是什么樣的人。”但是,母校的問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賢能政治的機制崩潰了。1995年,當我在亨特讀書時,學生中有12%的黑人和6%的拉丁美洲裔孩子。并非巧
5、合的是,亨特入學考試還沒有考前輔導班之類東西。但是,現(xiàn)在完全不同了。所謂的培訓學校如昆斯精英學院(EliteAcademyinQueens)為放學后和周末補習班收取數(shù)千美元,讓六年級學生背誦單詞和學習高等數(shù)學。與此同時,在曼哈頓更富裕的街區(qū),父母每個小時90美元聘請家庭教師一對一輔導孩子學習。到了2009年,《紐約時報》說,亨特的人口比例已經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黑人只有3%,拉丁美洲裔孩子只有1%。隨著越來越先進和越來越昂貴的考前輔導產業(yè)的興起,亨特選拔學生的手段與紐約的社會和經濟等級體系的關系越來越密切了。成績金字塔反映了財富和文化資本的金字
6、塔。這是如何產生的,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我認為最好的答案是社會學家羅伯特·米歇爾斯(RobertMichels)提出的理論,他在上個世紀初遭遇了類似的問題。米歇爾斯出生于富裕的德國家庭,逐漸接受了當時在歐洲盛行的激進社會主義政治。最初,他加入社會民主黨,但最終他逐漸發(fā)現(xiàn)該黨過于官僚化無法實現(xiàn)其宣揚的目標。米歇爾斯宣稱“我們的工人組織已經變成了目的本身,一個為了自身完美的機器,而不是為了實現(xiàn)本來要完成的任務?!泵仔獱査购髞磙D向工團主義,回避議會選舉,更傾向于勞工群眾的團結,全面的罷工和反抗德國皇帝的獨裁。但是即使在德國左派更好戰(zhàn)的派別中,米
7、歇爾斯也遭遇了他在社會民主黨內感到厭惡的官僚化癥狀。在他的經典著作《政黨》中,他納悶,為什么在意識形態(tài)上堅持民主和參與的左派政黨在功能上與右派清醒的精英主義者和貴族政黨一丘之貉,沒有差別呢。米歇爾斯的無情結論是,任何政黨無論其信仰系統(tǒng)如何,都無法在實踐中帶來民主。寡頭統(tǒng)治是必然結果。對于任何一個以民主基礎作為鞏固其存在的合法性的機構來說,它必須有一個組織代表其任務。普通成員沒有時間、精力、資金、意愿來參與維持機構運轉所需要的眾多的,常?,嵥榈臎Q策。米歇爾斯令人信服地指出,實際上,效率要求這些任務被委托給少數(shù)有權力的人代表全體成員做出決策。隨著
8、時間的推移,這個官僚群體就變成了長期的全職的領導干部。米歇爾斯說,“沒有人希望如此,”但確實出現(xiàn)了“把領袖和民眾區(qū)別開來的巨大鴻溝”?,F(xiàn)在領袖控制了用來操縱民眾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