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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論科學哲學中的“不可通約性”概念李醒民（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北京100039）自從1962年庫恩和費耶阿本德也許是獨立地挺出“不可通約性”(1ncommesurability)概念以來，該概念像“范式”一樣，成為科學哲學界的“熱門話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百家雜陳，莫衷一是。就連提出者本人，隨時間的推移其觀點也有所變化。本文擬對不可通約性概念的來龍去脈和有關(guān)理解作一簡要的評論，并順便談談自己的一孔之見。一、庫恩的“不可通約性”概念庫恩是在1962年出版的《利學革命的結(jié)構(gòu)》中首次提出不可通約性概念的。當時他從數(shù)學中借用這個概念，是用來描述相
2、繼的科學理論之間的關(guān)系，為了說明科學革命的顯著特征是新舊范式不可通約。庫恩著重從科學共同體和科學心理學的角度閘發(fā)了自己的觀點：從科學革命中涌現(xiàn)出的常規(guī)科學傳統(tǒng)，不僅在邏輯上與以前的傳統(tǒng)不相容，而且二者往往實際上也是不可通約的；范式的改變使科學家對世界的看法發(fā)生了格式塔轉(zhuǎn)換(革命前科學家世界的鴨子在革命后變成了兔子)，科學家在革命后知覺和視覺都發(fā)生了變化，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不同的世界，這個新世界在各處與他們先前所居住的世界彼此不可通約。也許是庫恩在初始表述中直覺和隱喻起了作用，人們廣泛地討論了意義變化問題，但是卻忽略了庫恩談論不可通約性的困難。
3、茌60年代末，庫恩在澄清別人對不可通約性誤解的同時，已逐漸開始轉(zhuǎn)向從術(shù)語分類學(taxonomy)和語言哲學的角度來探討不可通約性的意蘊，從而把不可通約性與不可翻譯性(intranslatability)等同起來。在1969年日文版的《結(jié)構(gòu)》一書的“后記”中，尤其是在1989年寫成、1970年發(fā)表的“對批評的答復”中，庫恩就是這樣做的。他明確指出：在從一種理論到下一個理論的轉(zhuǎn)換過程中，單詞以難以捉摸的方式改變了自己的含義或應用條件。雖然革命前后所使用的大多數(shù)符號仍在沿用，例如力、質(zhì)量、元素、化合物、細胞，但其中有些符號依附于自然界的方式已有
4、了變化。此時，無法找到一種中性的或理想的語言，使得兩種理論至少是經(jīng)驗結(jié)果能夠不走樣地“翻譯”成這種語言，因而我們說相繼的理論是不可通約的。在1982年發(fā)表的“可通約性、可比較性、可交流性”—文中，庫恩對他的不可通約性概念做了認真而深入的修正、闡釋與發(fā)展。該文中的以下觀點值得我們倍加注意。第一，局部不可通約性。庫恩明確指出，等邊直角三角形的斜邊與邊長不可通約，圓周與半徑不可通約，從而存在著沒有公度(nocommonmeasure)的情況。但是沒有公度并非不可比較。相反地，不可通約的量能夠在任何所需要的近似度上加以比較。在用于科學理論展開的詞匯
5、表(vocabulary)中，不可通約性隱喻地起作用?！皼]有公度”的短語變成了沒有公共語言。于是，宣稱兩個理論不可通約，就是宣稱不存在能夠把視為句子集合的兩種理論毫無剩余或毫無損失地翻譯為中性語言或另外的語言。出于同樣的理由，在其隱喻形式中比在其本義形式中沒有更多的使不可通約性意指不可比較。對兩個理論來說是公共的大多數(shù)術(shù)語在二者中以相同的方式起的作用。它們的意義無論可能是什么都被保存下來，它們的譯文只不過是同音詞(homophonic)。只是對于小子群(通常是相互定義的)的術(shù)語和包含這些術(shù)語的句子，才產(chǎn)生可翻譯性的問題。因此，兩個理論不可通
6、約性的主張比它的許多批評者所設想的更有節(jié)制，這種受限制的不可通約性稱為“局部不可通約性”(localincommensurability)。庫恩強調(diào)指出，跨越理論變革保持其意義的術(shù)語為差異的討論和為與理論選擇有關(guān)的比較提供了充分的基礎，它們甚至能夠為從中探究不可通約術(shù)語的意義提供基礎。第二，翻譯不是詮釋(interpretation)。雖然實際的翻譯常?；蛘咭苍S總是至少包含小的詮釋，但是詮釋作為一個過程畢竟與翻譯不同。關(guān)于翻澤，庫恩認為：翻譯是懂得兩種語言的人所作的事；用來翻譯的語言在翻譯開始之前就存在，也就是說，翻譯的事實并不改變詞或短語
7、的意義；譯者要系統(tǒng)地用另一種語言的詞或詞串代換給定文本中的詞和詞串，從而形成在另—種語言中等價的文本，注解和譯者序不是譯文的部分，完美的譯文不需要它們。至于詮釋，庫恩認為這正是歷史學家和人類學家所實踐的事業(yè)。詮釋與翻譯的不同在于：詮釋者起初可以只要求一種語言；如果詮釋者成功了，則他便學會了那種語言；即便詮釋成功，那種語言也不見得能翻譯成詮釋者自己的語言；利用詮釋，詮釋者可以找出并理解無法用詮釋者的語言翻譯的字和詞。例如，在18世紀的化學中，phlogiston(燃素)有時被作為“從正在燃燒的物體釋放出的物質(zhì)”，有時被作為“金屬化的要素”(m
8、etallizingprinciple)，有時還用其他說話風格提出來(它減小了空氣的彈性和維持生命的性質(zhì)等)。而且，與phlogiston有關(guān)的dephlogisticated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