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戒》：淮揚文化的意蘊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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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受戒》：淮揚文化的意蘊之美李凌云《受戒》是汪曾祺的代表作之一。他的不少作品被選人中學語文課本，作品中濃厚質(zhì)樸的民俗風情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家鄉(xiāng)高郵位于京杭大運河之畔，這里河網(wǎng)密布，是著名的魚米之鄉(xiāng)，近代揚州、淮安因為運河地位的失落失去了以往的繁華，但高郵依然是一個依靠水而富庶的所在，那里人情濃郁、民風醇厚。人們過著桃花源般的生活，樂天知命，健康蓬勃，追求生活的樂趣。他們的文化觀念除了來自魚米之鄉(xiāng)富庶生活方式之外，還有來白淮揚地區(qū)運河文化的生活方式，所以既知足常樂又得風氣開明之先。汗曾祺的許多作品里再現(xiàn)了淮揚文化的意蘊之美。《受戒》寫于1980年，在小說的最后特別注明“寫四

2、十三年前的一個夢”。故事就發(fā)生在的家鄉(xiāng)，明子是小說中的主人公，也可以說是一個意象，一種理想。借助這個意象，這片美麗的桃花源，曲折含蓄地表達他對理想世界和理想人性的向往和追求、那么，是如何塑造明子、英子這樣寄寓著他夢想的人物形象的呢？一、靈動多情的水鄉(xiāng)滋養(yǎng)了人物靈氣淮揚地區(qū)有廣大的水域。京杭大運河與淮河、長汀在此交匯，洪澤湖、白馬湖、寶應湖、高郵湖星敞其中，河網(wǎng)密布，全境平原廣袤，土地肥沃，糧豐林茂，水域?qū)拸V，盛產(chǎn)水產(chǎn)，蔬菜。這里許多地名、傳說、文化均與水有關。汗曾祺就生活在這一片水泊之中，他用他如水的筆寫就水一般的生活，水是生活中的自然景觀，也是他作晶中的精神源泉。汗曾祺在《我的

3、家鄉(xiāng)》一文中寫道：“我的家鄉(xiāng)是一個水鄉(xiāng)，我是在水邊長大的，耳目之所接，無非是水。水影響了我的性格，也影響了我的作品的風格。”法國文史學家丹納認為地理環(huán)境、種族與時代是決定文學的三大要素?！妒芙洹分杏写罅筷P于水鄉(xiāng)特有景物的描寫：“過了一個湖。好大一個湖！……到了河邊，有一只船在等著他們。船上有一個五十來歲的瘦長瘦長的大伯……大伯一槳一槳地劃著，只聽見船槳撥水的聲音：嘩——許！嘩——許！”自然環(huán)境是文化精神的載體。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溫婉的水環(huán)境造就了這個地區(qū)人們的性格，小說中的明子就是這樣。在四周不見人的蘆葦蕩中，和小英子兩個人單獨劃船，他知道開朗愛說的小英子會說些什么做些什么，所以

4、他感到“緊張”，于是“發(fā)瘋”似的“劃得這么快”，全然不顧小英子的大喊與責備。他害羞得像蘆葦、溫順得像水。在水鄉(xiāng)生活的孩子，都會有水一樣的靈氣，小英子長得特別水靈：“白眼珠像鴨蛋青，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時如清水，閃動時像星星?！倍髯幽兀瑢嬕埠苌瞄L，甚至無師白通，“村里都夸他字寫得好”，“他不知怎么得了半套《芥子園》，他喜歡得很，經(jīng)常翻出來看……小英子說：‘他會畫，畫得跟活的一樣?！薄⒆铀`，也足見明子聰明。在水鄉(xiāng)的生長環(huán)境中，有像明子、英子水一樣的性格，也有水鄉(xiāng)人們水一樣的處事風格：在汗曾祺另一篇代表作《大淖記事》中的十一子與巧云的愛情，非但沒有任何的閑言碎語反而得到人們最大

5、限度的同情，對于十一子遭受地力‘惡勢力毒打的事件，錫匠們沒有鬧事，“沒有刁民的打砸搶”，他們講究理，首先“向縣政府遞了呈子”，但“縣政府沒有答復”，于是他們采取了游行，“這是個沉默的隊伍，但是非常嚴肅。他們表現(xiàn)出不可侵犯的威嚴和不可動搖的決心。這個帶有中世紀行幫色彩的游行隊伍十分動人”。水是柔弱的，又是剛強的，老子說：“卜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边@種威嚴的游行，更像是水隨物賦形的特征。二、豐厚淳樸的民俗熏陶了人物秉性明子是當和尚的，但是說，“他的家鄉(xiāng)出和尚，就像有的地方出劁豬的，有的地方出織席子的，有的地方出箍桶的……人家兄弟多，就派一個出去當和尚……當和尚有很多好處。一是可

6、以吃現(xiàn)成飯……二是可以攢錢……將來還俗娶親也可以”。在這里，當和尚，只是一種職業(yè)，和織席子、箍桶沒有二樣，沒有什么特殊的清規(guī)戒律，甚至“清閑得很”，明子所在的荸薺庵就更和其他地方的寺廟不一樣了。首先，名字就很滑稽隨便，連庵里的和尚也這么叫。其次，這里的和尚不需要做什么早課、晚課，他們只要會一點做法事的基本功，例如拜梁黃懺之類的，就可以混口飯吃，而且做點法事還可以賺錢；如果和尚愿意就可以還俗娶親，并且可以像莊戶人家一樣置辦田地，過優(yōu)哉游哉的神仙日子。這哪里是“佛門凈土”，分明就是一個現(xiàn)代版的“桃花源”。在這樣一個充滿溫情與人性的世俗里，明子受到的熏陶是多樣的。首先是來自帶他去當和尚

7、的舅舅，舅舅對他進行了初次“面試”，然后提出“哪有不識字的和尚”的要求，“于是明子開蒙”。可以說，明子最初的成長是在帶著民俗氣息的舅舅的要求下完成的。進入寺廟后，舅舅每天帶著他教他念經(jīng)，在和尚這一行業(yè)里，舅舅給他一個榜樣。明子也很認真，不僅早晨學“早經(jīng)”，晚上還要學“晚經(jīng)”。在舅舅的影響下聰明、勤奮、好學的明子成長很快，受戒之后，“全縣第一大廟”善因寺“有意選他做沙彌尾”。其次，給明子影響較大的當屬趙大伯全家，趙大伯就是英子的父親，是一個“能干人”“全把式”，除了家里田里的農(nóng)活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