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唱腔--作者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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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遠去的唱腔（傾聽人生）推薦徐夢大口述戴敏志整理艾玉忽聽得京胡聲一響，我的心頓時像踩上了鼓點——激活了。嗓子里癢癢的想唱，喉音卻卡著打顫，吊不上來。一、出身名門，卻長于孤兒院聽祖母說，我家祖籍湖南。清朝時期，曾祖父考中進士，被派往浙江省府任職。隨后，曾祖母就帶著一家大小，浩浩蕩蕩的住進了杭州城里。父親年輕時去英國留過學(xué)，回國后，在杭州的一所女子中學(xué)里當(dāng)英文教師，母親畢業(yè)于湖州女子學(xué)院。我生于1920年的冬天，因為出生的時候，院子里開了滿樹的梅花，父母就給我取名叫戴梅。小時候我很頑皮，心野得很。老祖母每次給我纏腳，都要先把我的雙手捆住。等把我的腳一

2、纏好，就搖著她的三寸金蓮聽京戲去了。她一走開，我就拿起剪刀把纏腳布一剪一剪，然后，就放開雙腳跑了出去。否則的話，你看我這雙腳，就不會還有這么大了。我9歲那年，母親生病走了。母親是在生我弟弟時得下的產(chǎn)后風(fēng)，雖然經(jīng)過好長時間的治療，最后還是拋下我們走了。母親病逝后，父親就娶了繼母。繼母一進門，父親就把我妹妹，送給了云南的一個親戚家，把弟弟送到了上海的姨娘家。我因為是他的長女，他舍不得送出去，就將我留在身邊。但后媽就是不喜歡我，父親沒辦法，就將我送進了一家孤兒院。那是一家洋人開辦的孤兒院。其實，孤兒院里的生活挺好的。里面除了教我們讀書識字，更多的是教

3、我們怎樣做人做事。我說的做事，是指女紅。我在孤兒院里生活了整整8年。在那里學(xué)會了做縫紉、織毛衣、繡花等等，正是這一手過硬的女紅活，它在我后來的遭遇中，幫我度過了命運中的一道道關(guān)卡。二、日本鬼子進城掃蕩，才子佳人大逃亡一直到17歲，父親才把我從孤兒院里接出來?；氐郊依铮颐刻炀褪墙o父親送飯送煙。父親的學(xué)校里，有個叫余瑞德的青年老師，我和他就是在父親那里認識，并且一見鐘情的。余老師教音樂和美術(shù)。他文質(zhì)彬彬，很有才氣，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我那時候長得很漂亮，也很聰明，學(xué)什么都是一教就會。我跟他學(xué)唱戲?qū)W跳舞，我還常給他做寫生的模特兒。學(xué)校里的老師，每次看

4、到我們走在一起，都笑稱我們是一對“才子佳人”。那時候的杭州城很小，出了武林門就是城外了。一到節(jié)假日，瑞德就帶我出去玩，要么去西湖邊散步，要么到劇院里聽京戲。余瑞德的老家在遂安的赤川口，父親是私塾老師，家境比較富裕。15歲那年，父親逼他成婚，娶了一個大他10歲的姑娘，那姑娘長著一臉的麻子。當(dāng)夜，他就從家里逃了出來。逃到杭州后，經(jīng)一位熟人引薦，進了我父親的同一所學(xué)校教書。一直到他25歲那年，上天才安排我們相遇，正應(yīng)了一句“姻緣注定”的俗話。不久，上海明星電影制片廠，來杭州招考演員。我出于一種好奇，也跑去參加考試，并試了試鏡頭。錄取名單一公布，上面竟

5、然有我的名字，我真是太高興了。然而，父親和瑞德，都一致勸我不要去。第二年，即1937年10月的一天，日本鬼子開著飛機和坦克，逼進杭州城里，大掃蕩來了。前一天，聽到消息的市民們，就都開始各自逃兵。瑞德的老家——遂安，在一個交通很偏僻的深山塢里。在當(dāng)時來說，偏僻，反而是一種安全。我們決定帶著父親，一起逃到遂安赤川口躲避一下。然而，父親死活也不肯離開杭州城。他說自己年紀(jì)大了，日本鬼子不會對他怎么樣的，要我們年輕人趕緊逃。出逃的那天，我記得天剛蒙蒙亮，我就坐在家門口的小攤上，喝了一小碗豆?jié){，等瑞德從學(xué)校那邊跑來，我就拎起一只小布包，跟著他急匆匆的走了。

6、我們剛跑到城外，日本鬼子就進城了。三、參加抗戰(zhàn)文工團，劇團解散回家我們急走慢跑，一直到了富陽的一家小店門口，才敢坐下來歇息片刻。不一會兒，來小店門口歇腳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有個中年人我認識，他走到我身邊，給了我一點銀子，并沉重的跟我說，你父親被日本鬼子抓走了，鬼子要你父親給他們帶路、做翻譯，你父親不同意，日本人就將他活活釘上了城門，就像基督徒耶穌那樣釘死在城門上。一聽說父親死了，好像一把尖刀刺進我的身體，痛得我喘不過氣來。心里的仇恨，像熊熊的烈火在燃燒。我恨自己不該把父親留下，更恨惡狼一樣的日本鬼子。離開富陽，我們繼續(xù)向老家遂安方向走去。途經(jīng)

7、金華時，看到路邊上有人在招兵募馬。我們擠過去一打聽，原來是國民黨的一支前線部隊，在這里招兵抗日。因為對日本鬼子的仇恨，我和瑞德就踴躍報名，要求參加抗日。我們穿上軍裝，跟隨部隊進入抗日前線的頭一天，瑞德提議，把兩個人的名字都改掉。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余征夫”，而把我的名字改作“戴敏志”。從這兩個充滿了革命氣派的名字，也足以看出我們這兩個年輕人，當(dāng)年對抗日的熱情是多么的高漲。到了前線部隊后，領(lǐng)導(dǎo)發(fā)現(xiàn)余征夫不僅會寫會畫，還懂樂器；又看我會唱會跳，就安排我倆在“抗戰(zhàn)文工團”里從事文藝宣傳。那時候，文工團里演唱的是抗日歌曲，像《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8、《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還有《義勇軍進行曲》等等，這些歌曲鏗鏘有力，鼓舞著前線戰(zhàn)士的士氣。但我是演唱京戲的，而且文工團里專門有老師教。兩年后，文工團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