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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論孟子的民本主義孟子的民本主義接觸到了社會命運是由民眾決定的還是由天子、國君、公卿、大夫決定的這樣一個歷史觀的根本問題,并且從歷史的見地來看,作出了比較正確的回答。它在中國思想史的進程中,無論從政治學說上看,還是從歷史觀上看,都是一個重大進步,在中國歷史上直到近代民主主義傳入中國以前,它都是起積極作用的。雖然由于歷史的局限,這個民本主義思想體系包含著不可克服的自相矛盾。下面我們先討論孟子民本主義的基本內容,然后分析其歷史局限性及其歷史地位。一 孟子民本主義的基本內容孟子民本主義的基本內容有兩個方
2、面,一是政治方面的,二是經濟方面的。在政治方面,孟子的民本主義從民眾與統(tǒng)治者的最一般的關系上,把民眾當做天下國家的根本,把天子、國君、大夫等統(tǒng)治者當做從屬,統(tǒng)治者是為民眾辦事的。孟子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孟子·盡心下》第十四章)先解釋“民”字?!懊瘛钡暮x有其歷史的演變。“民”,據(jù)郭老考證,“是眼目的象形文”,意為“橫目而帶刺”,“蓋盲其一目以為奴征”(《郭沫若全集》歷史編第2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1頁
3、)。也就是說,在奴隸制時代,“民”是專指奴隸的?!对娊洝ご笱拧ぜ贅贰罚骸耙嗣褚巳??!泵鄠鳎骸耙税裁瘢斯偃艘??!敝祆渥ⅲ骸懊?,庶民也;人,在位者也?!薄笆瘛奔磁`,“人”即奴隸主。西周奴隸制社會實行“世卿世祿”制,所有奴隸主都是“在位”的,即都是做官的,所以“百姓”又是“百官”,而奴隸是無姓的。從春秋中期以來,各諸侯國相繼發(fā)生了由奴隸制到封建制的轉化,廢除了井田制,實行了土地私有和封建地租制,出現(xiàn)了地主階級、個體農民、手工業(yè)者和商人。在政治上廢除了“世卿世祿”制度,實行了“任人唯賢”,相應地
4、以“賦祿以粟”代替分封制。因此,從春秋末年以來,若干思想家循著“在位”與“不在位”的思路,把凡無官職的人都稱做“民”。到了戰(zhàn)國時代,有百畝之田的小農以及小手工業(yè)者和小商人發(fā)展起來,數(shù)量眾多。同時也產生了許多有田二百畝的小地主。如蘇秦說“且使我有雒(洛)陽城郭(洛陽城郊)田二頃,吾豈能佩六國相印乎?”(《史記·蘇秦列傳》)這就是說,有田二百畝,就可以憑地租收入生活而不用出來游說了。而有田二百畝的小地主的地租收入,按對半租計算,和有百畝之田靠自己勞動的小農的收入大致相等。隨著私有制的發(fā)展,價值規(guī)律的
5、作用以及諸侯征伐、天災人禍,戰(zhàn)國中期出現(xiàn)了大量的小農、小商人、小手工業(yè)者破產,而威脅小農的各種因素同樣威脅著有田二百畝的小地主階級。因此,有二百畝土地,沒有官職的出租地主和有百畝之田的獨立小農有著共同的利害關系。他們也屬于“民”的范疇。孟子把小農破產問題看得十分嚴重,極力主張“制民恒產”,就是站在與獨立小農有共同利害關系的小地主階級的立場上,也是“民”的立場上提出來的。當然,戰(zhàn)國時代的小地主階級與掌握政權的統(tǒng)治階級——地主階級的總代表,也有共同的利害關系。因此,孟子一方面站在“民”的立場上提出民
6、本主義的主張,另一方面站在地主階級的立場上,有保留地繼承了奴隸主階級的具有絕對權威的上帝——“天”、天命觀和殷周奴隸制的典章制度“禮”以及“尊尊”、“親親”等級觀念。也就是說,孟子的思想體系中有積極進步的一面,也有保守落后的一面。后者,我們在下一節(jié)“孟子民本主義的歷史局限性”中討論?!扒稹保谶@里訓“眾”,王念孫《廣雅疏證》:“丘,眾也。《孟子·盡心篇》:‘得乎丘民而為天子’?!肚f子·則陽篇》云:‘丘里者,合十姓百名,以為風俗也?!夺屆吩疲骸囊貫榍?,丘,聚也’,皆眾之義也?!薄扒鹈瘛奔创蠖?/p>
7、數(shù)人民,即戰(zhàn)國時代沒有官職的小地主和為數(shù)眾多的小農、小手工業(yè)者、小商人。“社稷”,原是土神和谷神,但很早以前就演變?yōu)檎嗟拇~。孟子認為,人民大眾是最重要的,國家政權次之,國君為輕。得到民眾的擁護才可做天子,如果國君危害了國家政權就應“變置”,即把他換掉?!墩f文》:“變,更也?!薄秴问洗呵铩ぎ攧铡罚骸岸豢芍面印?,高誘注:“置,立也?!睋?jù)此,“變置”就是更立,換一個人來做國君。那么由誰來更換國君呢?孟子沒有說,但孟子是現(xiàn)實主義者,而戰(zhàn)國時代,周王室已分裂為東西二周,成了二等小國,已不再是“
8、天下共主”。當時孟子說:“唯不嗜殺人者能一之”(《孟子·梁惠王上》第六章),即不嗜殺人的君主才能得到民眾的擁護,才能統(tǒng)一天下,成為“天子”。所以“變置”諸侯的不是天子,而是“丘民”,即大多數(shù)人民。至于孟子所說的“得乎天子為諸侯”,則是孟子從儒家創(chuàng)始人孔子那里接受了“尊尊觀念”、等級觀念的結果,這與民本主義思想是矛盾的。與此相同,在對待天子的問題上,孟子的思想也是矛盾的。按照孟子的“得乎丘民而為天子”,那么危害人民、失去民心的“天子”也要變置,但孟子沒有說?!读夯萃跸隆返诎苏掠幸欢锡R宣王和孟子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