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倬云《西周史》選載（五）——第七章“封建制度”第4、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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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許倬云《西周史》選載（五）——第七章“封建制度”第4、5、6節(jié)第四節(jié)封建制的層級　　西周早期不見封建制度的五等爵位號，并非意味著西周沒有層級的位序。正如顧立雅（Creel）指出，為了實際需要而發(fā)展的分封方式，會逐漸制度化而衍生春秋時代分明可見的貴族禮儀（H.G.Cree1，1970：341—342）。實則嚴整的封建等級化及其禮儀，在西周中葉以后己漸漸發(fā)展成形。墓葬習俗即反映這種制度化的等級?！　∥髦茉缙诘哪乖嶂?，至今尚未有商王王陵同級的大墓出現(xiàn)。由現(xiàn)有的資料分類，最高一級的大墓是浚縣辛村的衛(wèi)侯墓。墓室大而深，都有槨室和南北墓道，殉葬的

2、禮器與兵器都甚豐富，有車馬坑埋車馬。人殉的例子僅一見。中型墓，見于陜西寶雞、岐山、長安，河南洛陽、浚縣，河北房山、昌平諸處，共二十余座，規(guī)模比大墓為小，都有槨有棺，有的并且重槨。河南洛陽東郊的中型墓并有墓道。一般都有隨葬的禮器和車馬器。大多數(shù)中型墓中的禮器因被盜而不能確知器類組合。最常見的為鼎、及鬲。墓中常有兵器，當屬于中等貴族。中小型墓則一般無墓道，墓室皆作長方豎穴。隨葬器物少于中型墓，大部分不出車馬器。這些墓葬的主人大約有末級的貴族，也可能是較富裕的平民。西周早期小型墓，由已發(fā)表的資料計算，有140座左右，將近中型墓與中小型墓總和

3、的兩倍，其面積均甚小，長方形豎穴以有棺無諄者為多。隨葬品為數(shù)甚少，大都是陶器，一般不見銅禮器。有些全無隨葬品，甚至連附身之棺也沒有，只用席子裹尸。這四種墓葬，代表了社會上的四個階層，但是不見森然有序的禮儀差別（北大歷史系考古教研室，1979：196—202）?！　∥髦苤衅谝院?，亦即穆王以后，墓葬制度呈現(xiàn)系統(tǒng)化的等級位序。各種銅器出土的數(shù)量及組合，逐漸形成一定的比例。一般言之，甗、豆、盤、匜只出一器，壺出二器，鼎為奇數(shù)，按鼎數(shù)少一器，為偶數(shù)，鬲也隨之而增減。同墓諸鼎的形制、花紋及銘文均相似，只是尺寸依次遞減，號為列鼎（郭寶鈞，1959：

4、11，43—59）?！洞呵锕騻鳌坊腹?，何休注：“禮，祭天子九鼎，諸侯七，大夫五，元士三也?！薄秲x禮》“聘禮”和“公食大夫禮”都記載了天子九鼎，國君所用。大牢的肉食種類為牛、羊、豖、魚、臘、腸、胃、膚、鮮魚、鮮臘。七鼎大牢是卿大夫所用，比前者的食單中減去鮮魚、鮮臘。五鼎少牢，以羊為首，《儀禮》的“聘禮”、“既夕禮”、“少牢”和“有司徹”諸篇均有記載，減去了大牢的牛及膚，是大夫食用的標準?！睹献印贰傲夯萃跸隆保骸扒耙允?，后以大夫；前以三鼎，后以五鼎?！币沧C實了這一級是大夫所用。三鼎較五鼎的肉類又減去羊及腸、胃，只剩了豖、魚、臘。是士

5、一級的食用標準?！秲x禮》“士昏禮”、“士喪禮”、“士虞禮”、“特牲”都如此說，只有“有司徹”的三鼎是羊、豕與魚。最低的一鼎食則盛豚，屬于士的常食，“士冠禮”、“士昏禮”、“士喪禮”、“士虞禮”和“特牲”均有記載。用來盛黍稷，偶數(shù)，《禮記》“郊特牲”：“鼎俎奇而籩豆偶?！北榷?shù)少一件。傳世銅器中也有過列鼎，如頌鼎有三件，小克鼎有七件，仲義父鼎有八件。考古資料，可由附表（圖29，圖版16）列出鼎數(shù)多少與墓室大小、棺槨層數(shù)、銅禮器數(shù)字、兵器種類與數(shù)量、車馬器與車馬之數(shù)量等各項間相應(yīng)關(guān)系（北大歷史系考古教研室，1979：204—205；杜乃松

6、，1974；鄒衡，1974；史明，1974）。表中未列陜西張家坡第222號墓出土的五件陶質(zhì)列鼎（考占研究所，1962：122），及扶風莊白的一批青銅器中的四件銅列鼎（史言，1972），這兩處發(fā)現(xiàn)，均屬西周中期，在穆王以前，當為列鼎制度開始系統(tǒng)化的時候，也是禮儀反映封建已經(jīng)在制度化了。　　表中所列的九鼎出自湖北京山的曾國國君墓中，墓已殘破，出土九鼎七缺了一殷。與曾侯墓相當?shù)氖呛幽峡？h辛村的衛(wèi)侯墓，墓道及棺槨俱尚可見，但墓中鼎已被盜。衛(wèi)侯三墓中有一墓出土青石編磬的兩件，也只有諸侯方可有之。衛(wèi)墓附近有車馬坑，埋車十二輛、馬七十二匹，一車六馬

7、，正是國君身分的車仗。九鼎墓無疑是國君一級的墓葬，與典籍所記相符。　　七鼎墓可以上村嶺的虢太子墓為代表。隨葬品豐富，車馬坑中有車十輛馬二十匹。該墓出土七鼎六，另有一套編鐘，正是國君級稍遜一級的體制?！　∥髦芪宥δ褂衅咦?，三座為西周中期，兩周之際兩座，東周初期的兩座。在虢國墓地中，未被盜的五鼎墓有兩座也與虢太子墓一樣，都是雙棺一廓，但規(guī)模較小。有車馬坑，各殉五車十馬，減七鼎墓的車馬數(shù)為一半。出土五鼎四四鬲。這一級墓主當屬于中級貴族?！　∪δ篂閿?shù)不多，總數(shù)不到十座。長安斗門鎮(zhèn)普渡村的長由墓出土了成套禮器及一套編鐘。虢國墓地的三鼎墓，兩座

8、規(guī)模與五鼎墓相似，一座較小。都有車馬器而無車馬坑。諸墓大都是單棺。墓主身分，大約是卿大夫以下的低級貴族，相當于士的一級，故可用車馬，而不能自具車馬?！　∫欢δ篂閿?shù)最多，共二十余座，其中五座屬西周中期。墓室較小，單棺有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