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魯迅古典文學研究間的借重與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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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胡適魯迅古典文學研究間的借重與援手楊建民　　上世紀二十年代初，兩位著名的新文化運動人物，開始了各自的中國古典文學專題研究。他們是——胡適，魯迅。在胡適，上海亞東圖書館（按：出版機構）重新點校的多種古典小說出版，邀約其寫序，這給了他潛心研讀、考索以契機；古典小說研究于魯迅，大約主要是由于到大學授課，需有獨自專業(yè)，邊研讀邊寫講義，這就有了后來結集出版的《中國小說史略》。?　　這研究工作雖然各自進行，可研究的內容卻有許多接近，甚至一致；胡適與魯迅，又是“五四”時期掀動新文化運動的戰(zhàn)友，彼此間研究成果相互借重，想來也在所難免。這樣的借重，除去作者自己注明，有些卻不大容易見出?？墒?，憑著作者偶爾提及的

2、線索，我們還是能夠顯明地感覺出這一點。近日，筆者在研讀胡適這批有關古典文學論文時，比照魯迅《中國小說史略》，希圖從中鉤沉出一些相關線索，以期見出兩位新文化運動重要人物在學術研究方面的彼此聯(lián)系。這工作，雖頗為煩難，卻也很是引發(fā)人興味的。????《紅樓夢》謎團的實證破解　　《紅樓夢》由于其巨大的影響，引發(fā)出種種正?；蛞馔獾目捶?，它的重要位置，也使其自然成為魯迅，尤其胡適格外關注的作品。從研究論文發(fā)表的數(shù)量看，胡適對這部書下了極大功夫。幾篇重要、樹立觀點的文章，寫作時間也略早于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后發(fā)優(yōu)勢，使魯迅對胡適這些文章的借重，無從避免?！　∫痪哦荒瓿?，胡適花了很大氣力，寫出一篇幅達二

3、萬余字的《〈紅樓夢〉考證》。此文以新的文藝觀念主導，輔之周詳、嚴密地考證，對先前有關《紅樓夢》研究的種種穿鑿附會的觀點，進行了全面的清理。在此之前，一些研究、寫出文章者以為：《紅樓夢》是一部隱射之作?；蛘f其“全為清世祖與董鄂妃而作，兼及當時的諸名王奇女”。即是寫順治皇帝與秦淮名妓董小宛之間的關系。書中寶玉即順治皇帝，林黛玉便是董小宛云云?；蛘J為《紅樓夢》為“政治小說”。這其中的代表人物是蔡元培先生，其作品為《石頭記索隱》。蔡元培認為：此書“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于漢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意。”可是，“當時既慮觸文網(wǎng)，又欲別開生面，特于本事之上，加以數(shù)層障冪，使讀者有‘橫看成嶺側成峰’之

4、狀況?！保ā妒^記索隱》一頁）該書認為：書中“紅”字多隱“朱”字。朱者，明朝帝姓也，也就是說漢人王朝；寶玉有“愛紅”之癖，這就是說滿人愛漢族文化；好吃人口上胭脂，即是說拾漢人唾余……；此外的一派，當時影響最廣大，即認為《紅樓夢》所記的是清代著名人物，康熙時宰相明珠之子納蘭性德之事……云云?！　∵@數(shù)派的觀點、思路，在胡適看來，全都不對。“因為向來研究這部書的人都走錯了道路”，“我們若想真正了解《紅樓夢》，必須先打破這種種牽強附會的《紅樓夢》謎學！”那么，胡適是如何研究，破謎的呢？按他的說法：“我們只須根據(jù)可靠版本與可靠材料，考定這書的著者究竟是誰，著者的事跡家世，著書的時代，這書曾有何種不同的

5、本子，這些本子的來歷如何。這些問題乃是《紅樓夢》考證的正當范圍?！庇纱巳胧?，經(jīng)過細致考索，胡適得出結論：《紅樓夢》系曹雪芹所作。由此上溯，他的家世情況也漸漸浮出。由其本人及家庭情形，胡適得出六條結論。其中有關《紅樓夢》本身的結論是第六條：“《紅樓夢》是一本隱去真事的自敘：里面的甄、賈寶玉，即是曹雪芹自己的化身；甄、賈兩府即是當日曹家的影子?！薄　∵@篇長文發(fā)表之后，雖然還有蔡元培等人的反駁，可是，這樣一種通過考證方法導引的觀念，卻指示了確切的研究方向。這之后，應者蜂起，形成了此后“紅學”研究的最基本流派。魯迅此時正值《中國小說史略》的《紅樓夢》章節(jié)寫作，胡適的研究當然是值得信賴的成果，借重也就

6、不言而喻了?！　　吨袊≌f史略》中，對胡適的考證的確多有借重，尤其對舊觀念的評說及作者曹雪芹的身世家事方面，大都采信，并一一注出。例如介紹舊觀點“納蘭性德家事說”，在引了一些材料后，魯迅說：“然其他事跡，乃皆不符；胡適作《紅樓夢考證》（《文存》三），已歷正其失?！保畎矗骸段拇妗芳础逗m文存》一集。魯迅在這里引用的《紅樓夢考證》文，收《胡適文存》一集卷三中。）待介紹“康熙朝政治狀態(tài)說”時，認為此派觀點雖然“旁征博引，用力甚勤”，“然胡適既考得作者生平，而此說遂不立，最有力者即曹雪芹為漢軍，而《石頭記》實其自敘也”。對胡適研究結果，十分信賴。在概括介紹了曹雪芹身世，家庭背景，個人晚年際遇，寫作

7、狀況之后，魯迅特別附一筆：“詳見《胡適文存》”，因為這些全出自胡適考證?！　‘斎?，在《紅樓夢》本身的文藝性方面，魯迅自己是作家，體會深切，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有自己獨到的會心。例如說“寶玉亦見長，于外昵秦鐘蔣玉函，歸則周旋于姊妹中表以及侍兒如襲人晴雯平兒紫鵑輩之間，昵而敬之，恐拂其意，愛博而心勞，而憂患亦日甚矣”，概括十分得當。至于那節(jié)著名的“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然呼吸而領會之者，獨寶玉而已”，更為后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