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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典美學“逸氣”范疇探微 中圖分類號：I207.22文獻標志碼：A：1001-862X（2013）01-0160-005 在中國古典美學范疇中，“氣”范疇和“逸”范疇都是占據(jù)樞紐位置的重要范疇，尤其是“氣”范疇，早在中國美學的源頭――老子那就獲得深刻而精妙的審美內(nèi)涵，列位于中國古典美學中的元范疇系列。而“逸”范疇也一度被古代文人士大夫視為最高人格形態(tài)和藝術(shù)品格?！耙輾狻狈懂犠鳛椤皻狻狈懂牶汀耙荨狈懂牴餐淖臃懂?，既是它們各自審美內(nèi)涵的重合，也是對這兩者的深化和發(fā)展。在中國古典美學史上，“氣”范疇和“逸”范疇原本各行其道、互不干涉，其合流是在后來的發(fā)展中不同范疇互相滲透
2、、限定、牽引、統(tǒng)攝的結(jié)果，也是詩人和文論家們主動創(chuàng)造的成果。在“逸氣”范疇中，雖然“氣”范疇明顯居于統(tǒng)攝“逸”范疇的主導(dǎo)地位，但本文主要強調(diào)“逸”范疇對于“氣”范疇的限定和牽引?！皻狻狈懂犞饕脕肀硎疽环N生命力，用于人物品藻領(lǐng)域則表示人物的生命力，用于文藝理論領(lǐng)域則表示藝術(shù)品的生命力?！耙輾狻狈懂牭某霈F(xiàn)，無疑也跟品評人物與藝術(shù)品的品質(zhì)、形態(tài)和生命力有關(guān)。 一、“逸氣”范疇的歷時性形態(tài) “逸氣”范疇在歷史上的表現(xiàn)，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方面散見于論述文藝作品的評價標準和品格追求的各種文論和筆記小說中，另一方面存在于評價人物的品格形態(tài)和精神風貌的各種野史、傳記和筆記中。但有時
3、兩方面的區(qū)別并不明顯，因為我國向來有“人品和藝品互證”的傳統(tǒng)?！ 。ㄒ唬耙輾狻狈懂牨憩F(xiàn)于文藝批評領(lǐng)域 “逸氣”一詞誕生于魏文帝曹丕的《與吳質(zhì)書》中“公干有逸氣”[1]165一語，其所說的“逸氣”主要是指一種強健雄逸的精神風貌。曹丕又是將“氣”范疇引入文藝理論的第一人，他在《典論?論文》中說：“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盵1]158其所說的“氣”之“清”者，其實就有“逸氣”的意思。所以，曹丕不僅將“逸氣”范疇引入文藝批評理論，并且一開始就極為重視它，將它視為文學藝術(shù)作品所追求的最高品格?！ 〔茇е螅耙輾狻遍_始散見于各種論述文藝作品的評價標準和品格追求
4、的文論和筆記之中，比如南北朝的劉勰《文心雕龍》一文，引用曹丕論劉楨“有逸氣”一語，論證其“情與氣偕，辭共體并。文明以健，??璋乃聘”[2]的觀點。唐朝孟?ぴ凇侗臼率?》中論述詩歌本體論，單列“高逸”一節(jié)，有“白才逸氣高，與陳拾遺齊名，先后合德”[3]之說，評論李白為人為詩有逸氣。明代朱承爵的《存余堂詩話》評價郭功父詩“真得太白逸氣”[4]，清代江順詒輯、宗山參訂的《詞學集成》引劉熙載語“東坡詞雄姿逸氣，高軼古人，具神仙出世之姿?！盵5]李白和蘇軾的作品都被評為有逸氣，可見“逸氣”一度是古代詩人和文論家的最高追求和理想形態(tài)?！ ɡ碚摲矫?，有張懷??《書斷》的“幽思入于毫
5、間，逸氣彌于宇內(nèi)。鬼出神入，追查捕微，則非言象筌蹄所能存亡也”[6]155、“唯行草之間，逸氣過也”[6]181以及他的《書估》中“逸氣蓋世，千古獨立”[6]150等語。竇?U、竇蒙的《述書賦》中有“安知逸氣，未詳筆力。猶驥異真龍，紫非正色?！盵7]218黃庭堅《論書》中有“余嘗論右軍父子翰墨中逸氣破壞于歐、虞、褚、薛，及徐浩、沈傳師幾于掃地，惟顏尚書、楊少師尚有仿佛?！盵7]332一說，盛熙明《法書考》中說“子敬草書，逸氣過父”[8]。被評為有逸氣者，仍舊有該領(lǐng)域的巔峰人物――王羲之、王獻之父子。而“逸氣”最重要的表現(xiàn)，則是在繪畫領(lǐng)域，由元代的倪瓚提出繪畫理論方面的“逸
6、氣說”。這一“逸氣說”承上啟下，對于“逸氣”與“逸筆”、“逸品”的關(guān)系有深刻而精妙的解釋，而倪瓚的作品，就是對“逸氣”的最佳詮釋，他本人也是“逸氣”之士的典型代表?！ ‰m然一開始“逸氣”是用來評價詩歌的，但在后來的發(fā)展歷程中，它更為密集地出現(xiàn)在書論和畫論領(lǐng)域當中。這種情況跟文學和書畫這兩類藝術(shù)的區(qū)別有關(guān)。文學作為一種遠比書畫精密復(fù)雜的藝術(shù)形式，其本體論方面的解釋必然呈現(xiàn)出更為復(fù)雜多端、紛繁激蕩的局面，不可能像書畫的藝術(shù)本體論一樣單調(diào)平靜，由“逸氣說”一統(tǒng)河山。書法和繪畫作為視覺藝術(shù)，更加注重從視覺上呈現(xiàn)出來的形態(tài)之美。對于形態(tài)特征與精神內(nèi)涵關(guān)系的解答，是書畫理論領(lǐng)域的重要
7、課題，而“逸氣”就是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以形寫意?！ 。ǘ耙輾狻狈懂牨憩F(xiàn)于人物品評領(lǐng)域 曹丕開始使用“逸氣”一詞評價劉禎的詩歌“有逸氣”時，實際上也是在評價劉禎為人有逸氣，因為曹丕本人就是“文品如人品”這一理論的開創(chuàng)者?！ 〉?，我國古代的逸氣之人，遠于“逸氣”一詞發(fā)明之前就廣泛存在了?！ ∫輾?，很早就是我國古代文人士大夫自覺追求的最高人格形態(tài)。《論語》中，有“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9]476孔子本人也有“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道不行，乘桴
